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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咱换新的。”鹤不归杵着下巴,打量着她,“百花娇媚,苍松翠竹同师姐更配些。” “哪有师弟给师姐送簪子的。”白应迟嫌弃道。 白疏镜跺他一脚:“一天天操心别人还不够,管到自己家来了,弟弟给姐姐做点首饰有什么不行?” “行行行,都行。”白应迟笑着摇头,“你呀,就宠着她吧。” …… 玉簪都被鹤不归捂热了,想起那人一颦一笑,要习惯「离别」是很难的,纵使这样的惆怅和伤心经历了数次,依旧无法轻松地去面对。 好比面前这一整个梳妆台的首饰,几乎出自鹤不归之手,人去红花在,睹物思人,愁思怎么斩得断呢? 白应迟也从梳妆台上拿过一个琉璃盏,笑着说:“还记得这个吗?” “师姐将它摔坏了。”鹤不归道。 “不小心弄坏那天,她着急忙慌地跑来找我,要我帮她去外头寻个一模一样的。”白应迟想起来仍然觉得好笑,“怕你知道了生气,可又实在碎得彻底,补不回来,你做的东西哪是外头能买得着的,实在无法,她一口气飞出十里地,怕是把附近所有镇子好吃的甜糕都买了个遍,就为了赔罪。” 结果回来的时候鹤不归一个人坐在她屋子地板上敲敲打打,碎成渣的琉璃盏又恢复如初,裂痕到成了奇巧花纹,比之前还要好看些。 赔罪的甜糕成了哄小孩的把戏,当姐姐的心疼自己的生辰礼物,因为鹤不归孤僻的性子所致,他仅有的对世上两人会表露的喜欢和关心尤其珍贵,白疏镜才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 鹤不归将一应事物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这才转正身子看着白应迟:“方才的事我不后悔,但未提前知会师兄,终究是我不对。” “我来不是找你说这个的。”白应迟很是淡定,“更早之前,我就听出你话中去意了。” 换做旁人,鹤不归是一点愧疚都不会有,但面对白应迟,自己这样决然离去的决定多少还是有些过分,他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小西。”白应迟轻轻唤他,把手拉住捂着,“还怕我不明白吗?你这样做,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保护天极宫的声誉。” 鹤不归愣了下道:“我没那么伟大。”不过想要保护白应迟,免他受更多指责和逼问倒是真的。 除此之外,星宿呈凶不得不避忌,白应迟选择隐瞒,可自己到底是已经知道了,他也不能不为旁人着想。 如此一人去千古城孤寂终身,很难说到底是自己选择的,还是天意一早就安排好了。 白应迟道:“无缺留下的手迹我一直在想,时不时也会产生质疑,我没觉得他错,也不敢说对,矛盾是因为我并未突破那层界限看到外头的东西,不过小西,你是认同的吧?” 鹤不归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从头到尾,玉无缺的所有奇怪想法和执念他都懂,所以对方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一意孤行」,有他这个做师尊的在背后支撑着,才顺理成章地将阳关道走成了独木桥。 鹤不归道:“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师兄,无缺留下了一个谜题待人去解,解开便可真相大白,所以我必须走。” 白应迟「嗯」了一声:“往后如何打算?” “既然是自立门户,天极宫的仙尊名号你得替我除去。”鹤不归从怀中拿出解禁玉叶,此叶共三枚,皆是从璇玑长老那一辈传下来的,是锁住枯水牢的关窍,他交还到白应迟手中,“往后再没有太微上仙。” 白应迟干脆收下:“好。” 鹤不归继续叮嘱:“和天极宫没关系了,师兄就得拎得清千古城和修真界的立场,不必事事顾忌我。” “面上自然得如此。”白应迟敲了敲鹤不归的脑袋,笑笑说,“这还用你提醒我么。” “放心。”鹤不归仰起头,舒了口气,“就算我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当真疯到不识好歹,也不会认不得你。” 白应迟问道:“准备何时动身?师兄送一送你。” “明日一早就走。”鹤不归道,“我要先去一趟无量山,不管还剩下什么,总得带回去。” “今夜在我那用膳吧。”白应迟替他把大氅系紧,握住手腕站起来,“看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咱哥俩喝点小酒,当为你践行了。” “师兄,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鹤不归看着自己身上的鹅黄大氅出了会神,转头殷切地盯着白应迟,要东西:“替我准备一件红衣。” 白应迟一愣:“红衣?” “嗯,红衣。”鹤不归道,“待寻到他的尸骨,我要同他一起入城。” 说好了的,功成那日娶我为妻,就算死了也不能食言,既然是嫁衣,自然该娘家人准备。 当时当下只觉得自家师弟介于平静和疯癫之间的白应迟,当然不敢刺激他的神经,自然是要星星不摘月亮,一件嫁衣有什么难的,他一口答应:“这是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师兄连夜替你准备,保准让你满意。” …… 病中如一场大梦,梦醒时分已经过了除夕,只是天地仍旧白茫茫一片,鹤不归暗自寻思着,那人连生辰都没来得及同自己过便走了。 如若他在,今年正巧满十八,是最好的年华。 鹤不归离山的消息没有大肆宣扬,不过薛易听到消息仍旧赶了来,观夏婆婆牵着花如渊立在伞下,小孩儿脆生生地唤他:“大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