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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冷声喝道:“到底在闹什么!” “颜颜,爹爹突然变得好可怕!”乌骞哭着喊道,“你快去救救我爹!救救我爹……拜托你了!” 谢恒颜神色微凛:“你爹出什么事了?” ——此话出时,只听那帐内轰然数道,又是一阵接过一阵重物落地的嘈杂巨响!人群中同时发出惊骇而又恐慌的小声唏嘘,有村民忍不住仓皇低道:“我看乌纳这回,多半是疯了罢!” 紧接着伴随人们阵阵浪潮般的惊呼,帘内一双堆有无数杂物的破旧桌椅,直接穿过人群朝外掀飞出来,眼看就要扣上谢恒颜的头顶——关键时刻,印斟横手一记挥去,正赶在桌椅迎面上前的一刹那间,猛力攥紧桌腿朝内一折,霎时无数瓷碗汤勺纷纷扬扬落得满地,而椅背却是猝不及防,轰鸣一声,正巧砸上印斟的腕骨边缘! 那剧烈响动传至周围数人耳边,皆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谢恒颜幡然回头,扬声喊道:“印斟!” “没事。”印斟淡声说。 然像这样的尴尬场景还是头一回遇到。容十涟和乌骞满脸泪痕,缩在谢恒颜的怀里瑟瑟发抖,而最终站出来挡刀子的……却是一旁毫无关联的印斟。 “你手被砸到了吗!”谢恒颜惊恐地问,“刚刚声音那么大,肯定很痛吧?” 印斟皱着眉,待要出声反驳两句。不想于帐篷那一头,忽传出阵阵崩溃至嘶哑的哀鸣声响,仔细听来,很像是乌纳痛苦至极的哭吼咆哮。 ……那一声接连着一声,如同野兽在濒临绝迹时,不住发出最后的求生信号。谢恒颜凝神听过半响,直到确认帐内是乌纳的声音,而不是别的什么凶猛怪物,方犹疑说道:“乌、乌大哥?” “你没听错,这……这就是他。” 容十涟双眼通红,挣开谢恒颜的怀抱,几乎是带了颤地与他说道:“适才你们离开不久,我还没准备忙活,床上躺着的纳哥突然就睁开了眼——那时我和乌骞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摸到自己头顶的业生印,就好像发了疯一样,下床开始摔东西……我喊好多遍都喊不回来。” 乌骞也抽抽噎噎道:“我试着上去拉他,爹爹却不认人了,连我都一起打……我爹原来也不像这样凶的,肯定是那个什么业生印的问题!”说罢又去扒了谢恒颜的小腿,哭着喊着央求道:“颜颜快去救救我爹,你一定有办法救好他的!” 谢恒颜为难道:“我……哎哟!” 话正说到一半,帐内飞出一块巴掌大的橘子皮,刚好砸得谢恒颜一脸——然后紧接着,又是镜子、毛毯、被褥、木桶……几乎所有家里能用的东西,都被乌纳一股脑地全部掀翻,无所顾忌地飞掷出帐,时不时伴随着扭曲至极的一阵阵嘶吼。 扔到最后没有东西可以扔了,他干脆单手拎起支撑帐篷的铁架,眼看就要将整个家也一起拆了,容十涟终于按捺不住,流着眼泪奔上前去,大声喝道:“乌纳!你够了没有,快给我住手!” 乌骞也哭,却缩在谢恒颜身边不敢过去:“爹爹好可怕……呜呜呜。” 容十涟喊道:“你发什么疯,想把我们的家也一起拆了吗?” 身后一众村民也禁不住小声劝慰道:“乌纳,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伤着你自己媳妇啊!” “是啊乌大哥,你冷静一点!之前杨村长在的时候,都不是这个反应!” 然而此时此刻的乌纳,根本听不进众人纷纷都在说的些什么话。他就像在单纯发泄着什么怒火,谢恒颜甚至能感觉到他很无助又迷茫,偏那火气迟迟降不下去,致使现在的乌纳仿佛是个初生时期的幼童,几乎所有伤人的举动都是下意识里的应激反应……分明动作大到出奇,但实际上又不得其法。 容十涟站在门前扯开嗓子,一连喊过好几声,皆没能得到乌纳的半句回应,喊到后来整个人都虚脱了,还是谢恒颜上前托住她的肩膀,说:“……我来吧。” 容十涟难以置信道:“你来?” “嗯。”谢恒颜把乌骞拨去给她,刚要上前去掀开布帘,手腕却被身后的印斟扣住了。 谢恒颜道:“不会有事的,你别跟……” “我跟你一起。”印斟打断他道,“你别胡来。” 容十涟道:“当心一点,乌纳要是走火入魔,你俩都会没命的!” 印斟只手撩开布帘,牵着谢恒颜,一步一步踏进乌家的帐篷。背后无数村民都在唏嘘,仿佛他们这一趟进去,必然是凶多吉少,容十涟亦是瞪大一双通红的眼睛,几次试图上去帮忙,却没能迈开前行的脚步。 帐内已然骇得一片狼藉。分明在数个时辰以前,谢恒颜还是从周围无限温馨的环境中缓慢苏醒……而今一晃眼过去,便被乌纳铁烙似的双手尽数毁得彻底,几近没有一丝保留。 满地全是破碎的木头和瓷片,谢恒颜刚踩上去的时候,都难免有些胆战心惊。但印斟的大手很温暖,就这样一路牵着他,两人并肩朝帐篷内间不断靠近。 “乌大哥?”谢恒颜喊了一声,“乌大哥你还好吗?” 但此时帐内差不多安静了下来,乌纳也未再没头没脑地乱砸东西,只是印斟与谢恒颜绕着帐篷转过一圈,却迟迟没能在遍地碎片中瞧见乌纳的身影。 “奇怪。”谢恒颜道,“方才听见他在乱嚎乱叫……怎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