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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借此机会,刚好能观察到傀儡严重受伤的手脚——印斟大概清楚,他为什么不能动弹。 平日支撑傀儡蹦跳走路的,不仅仅是业生印的运作,还有膝盖及脚踝等多处重要的木制关节,但眼下它们都摔得支离破碎,部分配件更是四分五裂,简直就狼狈得不成原样。 除此之外,印斟更担心他往里其他部位,比如五脏六腑等,是否有受到更严重的损坏。 但他不然贸然去问,生怕谢恒颜会多想,遂只能旁敲侧击地道:“你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就腿,摔得好痛。”谢恒颜目光温软,老实巴交地跪坐床头,小媳妇似的与他应答,”头也是,后脑勺肿了点,还热热的。” 印斟道:“你发烧了,当然会热。” “嗯……应该不是着了风寒。”谢恒颜如是说着,下意识里抬手,摁了摁心口,“我,那个……” “业生印会痛吗?”印斟小心地问。 谢恒颜沉默了一会儿,方是沉沉凝视他的双眼,坦诚答了一声:“……会。” “之前为什么不说?”印斟望着他,眼里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难以言喻的痛楚,“你不舒服,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我。” 谢恒颜道:“就因为你会这么想,所以我……我不想,让你担心或者内疚。印斟,我……” 话没说完,又被印斟兜头摁进了怀里。 “唔,老抱我做甚么?”谢恒颜一下子就软了,“你啥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我错了。”印斟像只温顺的大狗,闷在他肩头,疯狂摇尾乞怜,“媳、媳妇……原谅我。” 谢恒颜脸红道:“你……你不要乱喊。这也不是你的错,明明是我……” 印斟反问:“你不肯认我了?” “认的。认的。但我……是个木头。”谢恒颜哑声道,“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真的是木头了。” 印斟只道:“等那时候,我们一起变木头吧。” “别胡说!”谢恒颜登时恼道,“我可以是木头,你不可以是!!” 印斟目光幽幽,并无意与他说笑:“是我害你从屋顶摔下来的。若你因此而受伤殒命的话,我就将自己这条命陪给你,我们一起上路。” “都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没有半点干系,印斟你想气死我……不对,等等!”谢恒颜错愕道,“谁跟你说,我是从屋顶上摔下来的?” “……”印斟也跟着愣了,同时伸手摸他额头,“烧还没退,你又糊涂了。” “不不不,你……你再说一遍,我是从屋顶摔下来的?”谢恒颜眼神变得十分古怪,“这话是谁说的?” 印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还能是谁说的?村里人看得一清二楚,大家都知道你是爬上屋顶,想晒鱼晒肉,所以才会不慎失足……” “打住打住!”谢恒颜犹是惊悚地道,“你在瞎说什么东西?我那天根本就没上过屋顶,又何来失足跌落这一说?” “???” 印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眼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颜颜,你在同我开玩笑?” 谢恒颜道:“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我还有病不成?” 印斟道:“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导致记忆有损?” ——经他这样一说,谢恒颜反是一怔,没由来地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印斟又道:“你若没上过屋顶,那手脚后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总不会是你自己撞的吧?” “不……我真的没印象,我是打算晾晒那些鱼肉,但……”骤然想到此处,谢恒颜忽又有些不太确信,“但我好像没有上去……慢着,不是好像,是肯定!我当时背后有宝宝,不可能爬到高处危险的地方!”言罢他抬起眼来,问向印斟,“宝宝呢?她有事没有?” 印斟一提到那孩子就来气,闻言更是黑了脸色,语气不善道:“你还说她!当时就你摔得浑身是伤,那孩子毫发未损,一人睡得安安稳稳。” “所以说不可能啊!印斟,你相信我,我没有上过屋顶……那么高的地方,孩子肯定不愿上去,而那时旁边又没人帮忙看护,我……” 谢恒颜神色一顿,陡然出声喝道:“对了,陈琅!!!” 印斟怔忡:“什么?” “陈琅呢?!”谢恒颜问道,“陈琅在哪儿!” 印斟:“你找陈琅做什么?” 谢恒颜奋力起身,却因着脚踝撕痛,又硬生生地跌坐回去:“那会我在同他说话,就站木屋门前……不是屋顶。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不太舒服,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彻底没了意识——等再醒来睁眼,就是看到你了。” “……?” 印斟微微蹙眉,这回是真的懵了,一度怀疑谢恒颜是精神错乱,正在胡说八道。 “我……我一直以为,是业生印出了问题,导致手脚关节碎裂失灵。本来对于傀儡木身来说,这些都是常有的问题。” 谢恒颜杏目睁圆,眼底更是深深的恐惧与仓皇:“但你刚跟我说,我是从屋顶摔下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可能,业生印彻底销毁之前,我的记忆不会出现损坏——如果硬要这样说的话,你确定在这座岛上,不是有人想要害我?” ——此话一出,印斟原就憔悴不堪的面容,瞬间笼罩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黑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