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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心中五味杂陈,独留在那余温尚存的白光之中,缓步行走了极长一段路程。他在迫切追寻某个确认的答案,只是现实给出的阻碍实在太多,有关过去的记忆的碎片,都保存在模糊不堪的梦里,令人根本无从去寻找。 火场中哭着逃离的瘦弱女子,以及后来那道对他微笑,露出两颗獠牙的诡秘黑影。 那转身逃开的女子,该是他的生母。至于那道抱他脱离火场的黑影,毋庸置疑,必然是…… “——印斟!!!” 突然有人在喊他,那声音来得撕心裂肺,乃至穿透一切虚无幻影,如刀割般的响彻在他耳畔! 印斟陡然驻足,停顿的同时转过身,周遭灼烈白光应声碎裂,旋即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正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硬将原本定格的画面劈开捣碎,所有静止不动的物事,亦在那一刻徒遭点活。 于是印斟彻底醒神,从幻境拉回现实的第一眼,就是乌纳紧握于手中,那柄横扫而来的刚猛巨刃! “印斟!!!!” 布帘被一双苍白的木手大力掀开—— 猝然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谢恒颜额顶青筋错位扭曲,双目尽数染至汹涌的猩红,因着惊恐到极致的面孔映于帘下,獠牙大张,甚至呈现出一种近乎凶戾狂暴的姿态。 “……你给我,把刀放下!” 只那一瞬,印斟和乌纳同时回头,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错愕神情。 那确是素日以来,堪比犬类温驯的傀儡小妖,今时乍一见了刀光,突然性情大变,竟形同野兽一般理智全失。 尽管乌纳一刀挥出,已暗自收敛几分力气,但那刃口极是锋利,再加惯性不可阻挡,印斟又根本躲避不及,遂刀尖终是陡直向前,堪堪划上他原就脆弱细腻的脖颈。 紧跟着在那之后,乌纳还没来得及收刀,忽感到心脏处如被千万根细针同时穿过,即刻泛起阵阵尖锐难忍的痛感—— 谢恒颜杏目圆睁,眼底如同浸满了活人的鲜血,正于远处逼视乌纳颤动的面庞,冷冷出声质问:“谁准你伤害他的?” 乌纳自打认识傀儡至今,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相毕露的狂态,当下骇得话也不会说了,只结结巴巴道:“我……我……” 喀哒、喀哒。 喀哒。 伴随周身关节传来的剧烈响动,谢恒颜俊秀的面容赫然扭曲,生为的凶悍与狰狞毫无保留,几近恢复了傀儡初始形态的狰狞与凶悍:“谁准你伤害他的!!!” ※※※※※※※※※※※※※※※※※※※※ 为防止你们看不懂,我要讲解一下,这个boss叫做“它”是因为,它身份多重,可男可女,没有具体的性别,所以它在跟印斟说话的时候,一下是小姐姐,一下又变小哥哥~ 关于印斟的父母,老爹先走的,老妈一个人生下儿子,然后跑路了,之后都是谢恒颜给他端屎端尿,某种意义上,是真的当作自己的孩子在爱护。 所以这里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乌纳拿刀划印斟,谢恒颜会发羊癫疯,这段感情其实很复杂,不止是男男之爱 第180章 二次发飙 喀哒、喀哒、喀哒。 这声音对印斟来说, 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也就只有傀儡怒极,将要对外敌发动攻击的时候,才会摆出这般完全接近野兽的迅猛姿态。 他几乎能猜到之后再会发生些什么。当时能做出的第一反应,即是紧捂脖间伤口,站立起身, 慌忙唤了傀儡道:“谢恒颜!” 话音未落, 谢恒颜目中已是红光流转,而那头乌纳还没能会过意来,身体随即不受控制, 一个猛子朝后倒退仰倒:“啊——嘶啊——救!!放、放开我!!!” 此后, 内间的烛台桌椅板凳,包括角落里的木箱书柜, 通通在乌纳的惨嚎声中摔得七零八落。同时, 草堆上熟睡的乌念徒遭惊醒,睁开眼来第一件事,就是“哇”的一声,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爹!爹你怎么了!”帐外乌骞听到响动,连忙赶向布帘旁边,急声呐喊道,“爹, 你没事吧!” “别进来!”乌纳扯开嗓子吼道,“就在外面站着……嘶!!别进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乌骞一动也不敢动, 吓得哭腔都溢出喉咙:“爹!!!” “你小子, 好生在外呆着!不……准进来!……啊!!!!” 偏他乌纳脚步一刻未停, 被迫维持后撤倒退的诡异姿势,在帐篷内间忽上忽下,几近癫狂地磕碰刮擦,就如同任人控制摆弄的牵丝木偶,只消谢恒颜递来一个眼神,纵是跪坐在地上吃灰也不足为奇。 ——当然,谢恒颜不会让他吃灰。 但凡是伤及印斟性命的人,必须使用更严厉的惩戒方式,借以制裁他的粗暴以及鲁莽。 此时此刻,婴儿陷入不安中的啼哭声响,无不环绕在整顶帐篷的上空。而谢恒颜不以为意,仇怨带来极端剧烈的情绪,早已吞并他的全部理智,今时剩余下来的,就只有即将失去印斟带来的那份尖锐恐惧——这是足以笼罩谢恒颜一生的厚重阴霾。 “阿爹确是说过,人类的生命都很脆弱……所以对待你们,一定要包容,要爱护。” ——他无法想象,如果印斟因此而死,他将得到的会是什么。 “可是他说错了!”谢恒颜倏而怒道,“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类,根本不值得我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