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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羁兄!”康问二话不说,蹬一脚将谢恒颜踢开到一边,随后拦挡在容不羁身前,颤颤巍巍出声喝道,“羁兄你别忘了,这可是只傀儡,烂木头雕出的假人儿,哪能跟真的活小倌相提并论?” 容不羁怒道:“去你娘的木头人儿,就这要死不活的浪蹄子,早让你师兄肏丢了千八百回,老子现在想弄他,你还有胆量不准?” 康问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羁兄你说这个没脸皮的浪蹄子,浑身上下烂透了不说,多少也是印斟用过的东西,你再去碰他,难道不嫌脏了自己身子?” 容不羁道:“怕个屁,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那姓印的痴迷到如此地步!” “使不得啊,羁兄!”康问大声道,“你仔细想想,倘若令尊知晓此事,想必会大发雷霆,决计不肯轻饶了你!” 此话一出,康问料定了容不羁这厮再如何无法无天,却也到底是个怕老子的窝囊货。果然周围众容府中人亦觉十分不妥,如今再听康问一说,便也跟上前去出声劝阻道:“小少爷,素日里头您爱玩爱闹,同些婢子小倌寻欢作乐,老爷撞见也不多说什么,唯独这傀儡是看得碰不得的——要知一旦与他扯上了关系,咱背后整个容府都将受到牵连,朝廷降罪下来,即便是老爷也经受不起呀!” 归根结底,容不羁也并非是个听不进话的愚钝之人,要说他玩了一只傀儡事小,之后若让人追究起来,两人关系不清不楚的,反而没法拉扯明白。容不羁思忖一番过后,方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道:“拖下去拖下去,别再让我看到!” 康问忙应了声“是”,待要回头去拎谢恒颜时,容不羁却返身追了回来,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一字字说道:“康问……你小子,最好是实心实意说这些个话!否则让我发现,你还偏袒你的师兄……我自有的是法子,往后让你好过。” “羁兄说的哪里话。”康问笑道,“印斟早已不是我的师兄,我怎会对他有半分偏袒?” 容不羁冷笑道:“你要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情负责。迄今为止,我已提醒不下三次,你若始终执迷不悟,届时我也没能力留住你的性命。” 康问只是点头,也不多话,片晌来的人也都纷纷朝别处散了,容不羁因着心情不大爽利,早早便回房间歇着去了,彼时在外就剩几个守卫,康问谢恒颜,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霍石堂。 “管家怎么突然回了?”康问道,“师父他们,不还在路上么?您是提前回来的?” 霍石堂道:“嗯,老爷吩咐了一些事,我先一步赶来处理。” 谢恒颜蓦地抬头,方想说些什么,霍石堂已是偏过头来,冷冷望向他,继而又与康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康问只道:“等明日一早,师父与他问完话,最后也难逃一死,活不过多久的。” “你且命人另空出隔间来,勿让他同你师兄接触。”霍石堂道,“傀儡最擅长蛊惑人心,切莫由他乱了印斟心智,届时成容两家出面审判,闹得璧御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康问“嗯”了声,随即看向一旁瑟缩着的谢恒颜。谢恒颜注意到康问的目光,动了动唇,仿佛无声说了些什么,康问却只作视而不见,下一刻反上前来,单手拎住谢恒颜的衣襟,喝道:“走了,你跟我来。” * 彼时正值深夜,临近四更天末尾,约莫再不过多久,天也差不多该蒙蒙亮了。 璧御府内外都安排有彻夜巡逻的守卫,印斟在他那间幽暗的小房间里,许久未发出任何声音,而谢恒颜则远在另一头,临时空出来的后院柴房内,守着他的只有一个康问,以及在外几个全然陌生的容府中人。 谢恒颜浑身缠绕着锁链,整张脸严严实实遮盖在厚布之下,现如今睁开双眼,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晦暗沉庞的色彩。 中途康问离开了片刻,再回来时,发现谢恒颜蜷缩在柴房里探头探脑,显然在好奇他去了哪里,又或者说……谢恒颜心中所惦记着的,从始至终只有印斟一人。 “他没事。”康问知道他想问什么,遂率先出声答道,“他让你不必担心,优先照顾好自己。” 谢恒颜愣了愣,随即讷讷开口问道:“那个,我……” “不过我想,也没什么好担心不担心的。”康问嘲道,“过了今晚,你就要死了,你俩谁也不用再想着谁了。” 这一回,谢恒颜面对着康问之时,却没来由地陷入了沉默。他想到方才霍石堂来时,对印斟说过的那一番话——成道逢既是杀死穆家夫妇的幕后凶手,又是亲手毁灭康家私塾的无情恶魔,却在同时收留了印斟康问两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并亲手抚养他们长大成人。 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单纯的不忍,还是另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正踌躇间,康问已是冷冷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逃……别想了,这里人多,你逃不掉的。” 谢恒颜怔了怔,随即淡声道:“我没想逃。” 康问话说到一半,硬是让他一堵,哽在喉中迟迟难接下文。 “方才你去看了印斟?”谢恒颜道。 “嗯。” 谢恒颜又问:“他没跟你说什么?” “能说什么?”康问木然道,“我跟他之间,没什么好多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