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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读完名册也不能认人呀,男子们又不会把三品五品贴在额头上! 裴爱利落合上折子:“这不是认人的办法。” 王峙抬头,注视着她。 房内物拾一应俱全,裴爱取来笔墨,圈圈又圈圈,画了无数个圈。 王峙疑道:“这是水泡还是滚环?” “这是人脸。”裴爱说着抓住王峙的手,将笔塞给他,“你就画每个人最显眼的特征。” 王峙被她抓手,心中倏地一跳。 面上镇定住,思忖片刻,挨个画开去:“家中辈分最长的,是太婆,大家也称呼她老夫人,或是冠姓萧老夫人。太婆的特征……额上皱纹最多。” 王峙理清思路,画得迅速:“其次便是阿翁,也就是丞相,他威严最盛,与他见面便能感受到。阿婆是谢家嫡女,单讳一个英字。她素与太婆不合,两人不会在同一场合出现。”所以不用画。 “再往下,我家这边,便是父母了。”王峙话音顿住,侧脸凝视裴爱。 裴爱转眼珠子,怎么了?她脸上有脏的吗? 王峙道:“也就是你的公婆。” 裴爱面上一红。 “阿父有虬髯,好认。阿娘名讳道柔,这两字也要注意避开。她好相与,最不需怕,山根处有颗痣,小时候抠破肿起来。”王峙搁笔,“我们这一房,没人了。” 裴爱心想,看来王家人不多,好记啊。 王峙再次提笔,沾墨:“太婆次子,是辅国大将军王巍,他那一脉,便是二房。”王峙唰唰画了十来人脸,“二房子嗣多,但庶子不能出席,所以我就单讲今日会来的。” 王峙告诉裴爱,大将军之前有妻,合离后娶了平康公主。这两位正妻,前后共生下四子,除一过继,还剩三人:侍郎王递,和没有官职的王近、王迢。 王递和王近又生了许多儿子。 裴爱听着,这才意识到,王峙之前介绍时,漏掉了王峤。 故意的,他说“我们这一房没人了”。 裴爱晓得原委,便也装糊涂,听他介绍二房,人是真多,真不好记…… 王峙讲完二房王郎,竟然还画起一家三口,刘玄之和李夫人,以及他们的儿子刘元旦。 裴爱疑道:“不是见家里人吗?”外姓朋友有来? 王峙叹口气,告诉裴爱,王家复杂。平康公主在嫁过来前,是有过一段婚姻的,生了一子一女,大女已嫁庾家,儿子便是刘玄之,一直跟随继父在军中,回家……便也住在王家。 王峙讲完,继续画,这会他画的全是姓祖的。 裴爱有了经验:“也是住家的亲戚。” 王峙点头:“太婆生过一个女儿,比阿翁小十来岁,最是疼爱。她嫁了祖家,夫君早逝,当时才十九岁,且抱定主意不再嫁,太婆难过孤儿寡母,就将一家子接回来了。” 这一住便是二十几年。 如今,祖家大女入宫侍奉陛下,二女回嫁萧家,就剩下儿子一家,还住在王宅。 这回也要见的。 王峙这么一说,裴爱隐约记起,母亲提过,说是萧碣的母亲姓祖,便问:“嫁去萧家的,是萧碣阿娘?” 王峙想了想,确定后才点头:“你认识?” 裴爱道:“他是我父亲的学生。唉,好复杂。” “是啊。”王峙深深叹口气,“正因如此,我才不愿聊家里的事。”说不清楚,别人也记不住。 他不觉头疼,右手抚了抚太阳穴。忽然,一双柔荑按上两侧太阳穴,淡淡清香,顺觉一股清凉。 是裴爱为他按摩。 从夜晚到白天,连接几次,都是王峙从未有过的与女郎接触。亲也亲了,看也看了,这会裴爱轻揉,他脑子里不可控地回想画面。 见了鬼了,心跳竟然加快了。 手上握着的笔画都画不清了。 王峙道过谢后,赶紧站起,以此中断裴爱的按摩。 “时辰不早了,你随便簪一支我们便出去了。”他说。 裴爱问他:“哪支好看?” 又来?王峙头大,却仍认真扫过,指道,“这支吧。” 他挑了最金灿灿的一支。 金簪上镶满宝石。 王峙误以为,女郎都爱这种晶莹的。 裴爱心底叹口气,夫君挑的这只既张扬又俗气,她便伸手拿了另外一只金镶玉的小巧簪子。 王峙心里哼哼:看到没,又来!要他挑,又一次不选,重蹈覆辙! 裴爱簪妥当后,两人出门,冲天在外候着,旋即跟了上去。 因为是主母,裴爱一路嫁来,冲天是不敢透过团扇缝隙偷看的。但现在老想着什么样貌的女郎,倾国倾城,能把府君腰伤了,便忍不住偷瞧。 瞧见,“咦”了一声。 王峙裴爱双双回头。 冲天立刻低头,却悄悄眨眼。王峙见了眼神,让裴爱先走,自己退后数步,与冲天平齐。 冲天小声道:“府君,夫人是我们打过交道的。” 王峙:“哦?”他怎么没印象。 “就是那日你冲撞牛车,救下的女郎。” 怪不得泪珠儿似曾相识。王峙心想,耳根竟鬼使神差再红。 吞咽一口,平静心绪,上前重与裴爱并肩同行。 两人行不多远,从假山后绕至一片花苑,便遇着另一对新婚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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