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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临摹的字帖是皇上写的?”琉璃啊了一声,“没有那字帖之前,写字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从有了那字帖,我爹每日都会查问,后来我爹辞世,师兄每日查问,说是我爹的遗言,我被那字帖给害苦了,不,让皇上几句话给害苦了。” 琉璃想着这几年因写字受的苦,摇头叹息。 谨公公就笑:“那琉璃姑娘的字有长进没有?” “那自然是有,长进很大。”琉璃又高兴起来,“皇上那字帖写得好,又有人逼着我每日苦练,不知不觉就长进了。” 谨公公点头:“看来吃些苦是值得的。” “值得倒是值得。”琉璃笑着又问,“这么说来,谨公公并没有见过我,只是见过我的字?” “见过,而且是在见到琉璃姑娘的字之前。”谨公公笑道,“有一回路过小校场的时候,琉璃姑娘正在里面骑马,琉璃姑娘骑术高超,我们被引得驻足观看,琉璃姑娘倒骑打马的时候,皇上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皇上也看到了?”琉璃扑闪着眼,好奇问道,“就是说,皇上也见过我?” “没错,皇上不只见过琉璃姑娘,还和琉璃姑娘说了好多话呢。”谨公公笑着点头,“琉璃姑娘听到皇上叫好,利落换个姿势,侧身飞出马背看着我们,看一会儿策马靠近,一边打马绕着小圈,一边跟我们说话。 你问道,看你们的装束,不是白沙国的,也不是西域的,你们从哪里来的?皇上说我等是金朝人。 你就说,金朝?金朝那么远,你们来这儿做什么?皇上说我们来经商。 你又说,大漠中沙匪很多,你们小心些,皇上说多谢。 你看着皇上笑问,这位哥哥可会武艺?皇上说不会,你又问,可会骑马?皇上说会,你就说,来西域行商,最好会些武艺,不会武艺呢,至少要会骑马,遇见沙匪你就跑,跑得越快越好,皇上又说多谢。 你又说,对了,穿越大漠不能骑马,得骑骆驼,骆驼嘛,谁都会骑,不过还是要防着沙匪袭击,听说金朝边关有一支驼队,是镇国公亲自训练出来,保护过往行商用的,你们可以找他们帮忙,皇上说知道了,多谢这位姑娘。” “我记得那个哥哥,当时我看着他就想,明月清风温润如玉,这不就是书中才会有的美男子吗?”琉璃笑着又蹙了眉头,“可是,皇上真的是当年的那个哥哥?有些像,又不太像。” “是皇上没错。”谨公公叹息道,“皇上登基后局势复杂政务繁忙,太过操心劳累,于是一日比一日消瘦,跟五年前相比,确实变了个人似的。” 琉璃感叹道:“以为做皇上多享受呢,原来皇上也不容易。” “岂止是不容易。”谨公公摇着头连声叹息。 “皇上本来就体弱,吃得太少,经常熬夜,身子好不了。”琉璃道,“我觉得吧,要想身子好呢,就要吃得香睡得香少操心才行。” “皇上也得听啊。”谨公公摇头叹息着走了。 琉璃小心将簪子收了起来,夜里回房在灯下悄悄查看,地图、簪子、银子,有了这几样,她对逃跑充满信心。 她更仔细得拟定下计划,每夜里睡前都反复斟酌,生怕有任何纰漏。 万事俱备,只等着跟随皇后前往行宫。 六月初一夜里,皇上来了,晚膳的时候对皇后道:“朕说过的那件事定了,六月初七动身前往义阳行宫吧,慧妃、秦美人与丁美人随行。” 皇后愣了愣,皇上又道:“朕想了想,德妃要照顾俞美人,丽妃不安分,还得皇后看着才行,今年只能委屈皇后在宫中呆着了。” “俞美人有孕在身,臣妾就算去了行宫,心里也不踏实,没什么可委屈的。”皇后忙道。 皇上点头:“皇后如此深明大义,朕心中不安。思鑫坊有一座空着的王府,朕赐给你的父母,让他们带着你的弟妹来京中居住,那样一来,你的娘家人可以常常进宫看你,你愿意的时候,也可以出宫去娘家小住,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张了张口,脸上并无欣喜之色,反而有几分为难。 皇上笑笑:“怎么,齐家的族长不许他们离开涂县?” “并非如此。”皇后忙道,“臣妾这就写信回去商量。” “你是皇后,需要跟族长商量吗?齐家的族长,分不清家国天下,孰先孰后?”皇上的语气有些发沉。 “不是,族长他乃是……”皇后欲要分辨,皇上摆手道,“皇后依着自己的意思,写信就是。” 皇后忙说声是,又问道:“皇上不带着贤妃吗?” “不带着她了,朕去行宫为图清静,她去了定要纠缠不休。”皇上说道。 皇后想着贤妃近日又做衣裳又做鞋的,皇上也都穿了,以为皇上喜欢,没想到竟是厌烦。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说道:“皇上恕臣妾多嘴,皇上要带走的这几个,平常都不爱理会,这回为何偏要带着她们?臣妾想不明白。” 皇上笑笑:“平常冷落了她们,正好在行宫补偿。” “对她们自然是好事,可在臣妾看来,那几位对皇上不够上心。”皇后忧心忡忡,“皇上出宫,身边没个知心知意的人,让臣妾怎么放心?” 皇上哂笑:“朕在宫里难道就有吗?” “都是臣妾的失职。”皇后更为忧心,紧蹙了眉头连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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