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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黑暗与恶意为食的黑暗种族在髑髅地苟延残喘,争夺着稀少的生存空间,暗暗蛰伏着,等待着他们的神再度降临,将他的忠实信徒从贫瘠阴冷的大陆背面释放出来,带领他们劫掠夺取本该属于他们的胜利和荣光。 大陆反面遍布血河与深渊,地面由高等魔族占据,他们建立了制度森严残酷的城邦,而不见天日的深渊内则布满被黑暗吞噬心智的低端魔物,苟延残喘地挣扎度日。 戈修所在之处,正是其中一道深渊的底部。 那日试图将他吃掉的血污与骨殖组成的怪物正是其中一种以恐惧为食的黑暗种族,名叫阿瑞尤斯特。 名字实在太复杂,戈修懒得记,于是干脆把这种生物叫做果冻。 血月又一次攀上悬崖。 浅淡的暗红色月光洒落在尖端嶙峋的石面上,缓慢地向着深渊底部攀爬,带着隐隐的不详意味。 戈修甩了甩长矛尖端粘稠恶臭的血迹,抬脚踩过地面上果冻的尸体,径直走到粘稠的血沼中央,面不改色地伸手进去翻找摸索着。 寂静无风的悬崖底弥漫着铜和盐的味道,血污凝聚成的躯体被搅动时发出的粘腻声响起。 终于,戈修抽出手来,白皙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缓慢跳动着的鲜红心脏,被月光染成沥青般的油黑色。 这只果冻要比他之前遇到的都要更强,也更凶猛,导致他用了要预期中更长的时间。 他将心脏扔到自己斜挎着的背包里。 加上这颗,包里的心脏一共四颗,挤挤挨挨地躺在一起,此起彼伏地勃动着。 这次的狩猎成功颇丰。 戈修合上背包,抬眼看看天空,在心里估量了一下月亮的位置,然后快步向着自己暂居的区域走去。 现在回去的话,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他的步伐轻巧而敏捷,在月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中穿行着,纤细修长的身形巧妙地融入其中,看上去犹如一道从岩峰间掠过的阴影,被压缩凝练的灰黑色元素覆盖着他身上裸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将他身上不属于死地的鲜活气息遮盖的严严实实。 突然,戈修步伐一顿。 他若有所感,扭头看向不远处。 浓重的黑暗物质在那里翻滚着,粘稠阴冷,犹如一堵厚实的墙壁,戈修对此十分熟悉。 引起他注意的却并不是黑暗。 而是黑暗以外的,某种陌生的东西。 似乎是某种苍白的雾气,微弱,却鲜明,夹杂在浓郁的阴影物质之中,犹如夜幕中唯一的亮色,它似乎在挣扎,但却被身边粘稠的淤泥拉扯碾压,一点点地蚕食着,变得越来越虚弱,但是却仍旧十分清晰。 戈修闭上双眼。 是的,它还在。 在他广阔的视野里,周遭是浓黑如海洋般的泥沼,只有那一个地方亮着微弱的荧光。 戈修睁开双眼,视线迅速扫过头顶缓慢变动位置的血月,然后转变了方向,向着那亮起荧光的方向迅速地奔去。 气流摩擦的呼呼声从他的耳边掠过,前方的路途崎岖而遥远,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戈修的行动却仍旧自如,在阴影中游鱼般穿梭着,灵巧地避开石壁上突出的尖锐岩石和地面上的粘稠血泊,仿佛黑暗无法阻碍他分毫。 鼻端能够嗅到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非常新鲜,就像是刚刚从创口中淌出似的,还带着身体暖烘烘的热度,和深渊底部怪物身上腥臭难闻的味道完全不同。 那点荧光越近了些。 周围试图吞噬它的黑暗似乎感知到了其他生物的靠近,开始躁动了起来。 戈修悄悄地握住了手中的长矛,在足够接近之后,肌肉蓄力,然后快狠准地掷出—— 距离他最近的怪物被涂抹着剧毒的矛尖刺中了柔软的腹部,然后从体侧穿出,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哑尖锐的叫声就一头栽倒在地,瞬间,数百双明亮恶毒的双眼同时看向戈修的所在之地,发出被激怒的嘶吼声。 血吸虫,长约半米,背负甲壳,尖锐的螯足可以挖穿岩石。 它们对血腥味极度敏感,捕食时倾巢出动,动辄成百上千,黑压压涌来,在眨眼间就能将一头小山高的阿瑞尤斯特啃的骨头都不剩,戈修曾经吃过它们的亏,大半个身子被啃的只剩下了护着核心脏器和头颅的诡异图腾,事实证明,即使是血吸虫,也啃不动那层牢牢护着戈修生命之源的屏障。 螯足爬过的声音密密麻麻,在黑暗里的岩缝中回响放大,令人头皮发麻。 无数丑陋蠕动的虫体如同潮水般向着戈修涌来,血红色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饥渴欲望,口器里发出刺耳尖锐的啸叫。 戈修娴熟地在身前凝了一面屏障。 血吸虫啃咬着,用锋利的螯足挖着眼前元素造就的墙壁,一层叠着一层地堆了上来,屏障在瞬间就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碎裂声。 戈修冷静地注视着无数道细密的裂缝在眼前迅速地蔓延扩大,在黑暗中沉默着,冷冷地观察,等待着。 一抹阴影进入了视线范围内。 那是一片粘稠庞大的铁灰色,缓慢地爬入了探查边缘—— 就是现在! 戈修的眸光一利,指尖几乎同时插入背包里的一颗心脏,蓬勃的能量被迅速吸纳入身躯。 下一秒,滔天的灼热火光迅速腾起,犹如燃烧的火云将整个岩洞照的亮如白日,赤色的狂暴烈焰将阴影驱逐入岩缝,幽深的洞窟内分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