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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靠回了刚才的位置,仿佛没有骨头的猫似的蜷缩起身子,懒洋洋地挑了挑眉: “在提问之前,自我介绍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吗?” 男子风度翩翩地向着戈修行了一礼:“吾乃诺言之神。” “戈修。”戈修言简意赅地报上自己的名字:“不过,你估计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自然。”诺言之神点点头:“但是我还是更希望能够听到从你的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在你逃出魔族的掌控之后?” 戈修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毕竟那群蠢货没有给实验品取名的兴趣。” 诺言之神凝视着他,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吗?” “当然是取我性命了。”戈修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既然光明圣殿死生不论,那不管我是死是活,那扇门都必定能能打开——” 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什么,突然定定地凝视着眼前高大的神祗,幽暗深沉的眸底亮的惊人: “我其实不是钥匙……我本身,就是门。”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想要打开大陆反面之门,钥匙必不可少,毁掉钥匙,那大陆正面和反面就再也无法联接——但是,反之则不然。 那些深深地烙印自己身体深处的纹路图腾,在每当满月时会挣脱自己的身体出现在空气中,因为它们本身就是“门”!只是被封印在了自己的身体深处,那么,只要杀掉宿主……“门”就能挣脱封印!大陆反面和正面就能够再次成为一体! 所以“死生不论”。 因为光明神的目的,其实原本就是杀死他啊! 戈修直起脊背,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神明:“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既然杀掉我就能打开门——但是那群魔族,他们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要我性命的企图。即使是这些派来的亡灵法师都会在攻击的时候避开致命部位,为什么?” 诺言之神反问道:“你觉得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 戈修的回答十分迅速,仿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的双眸漆黑,眸底亮着两点逼人的火光:“是你们把‘门’制造出来的。也是你们把‘我’送到大陆背面的。你们只是让魔族们误认为自己找到了开门的方法,所以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打开门的真正方法——所以他们不敢杀掉我。” 诺言之神唇角的笑意此刻已然完全褪去。 那张俊美的面孔冷了下来,金眸沉沉地倒映着人类的面孔。 他缓缓地说道:“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推理到这个地步。” 戈修回望着他,面容沉静平和,仿佛没有丝毫生命被威胁的慌张感,他勾起唇角:“然后?” 这次,诺言之神反而笑了:“已经没有然后了。” 他缓缓地向戈修走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唇角翘起,似乎又一次重新掌握了局面似的:“即使你知道了再多有怎么样,你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你现在之所以还在呼吸,还在心跳,是因为我赏赐了你这几分钟的时间,明白吗?” 男人高大的身形投下深深的阴影,将戈修瘦削的身形完全笼罩在其中。 那双金色的眼眸背着光线,无情无感,犹如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杀意和威胁感仿佛绕在脖子上的丝线,缓缓地收紧—— 戈修没有反抗。 他没有移动一根手指,更没有唤出魔偶负隅顽抗——他只是顺从地抬起头,静静仰视着眼前这个即将夺他性命的男人,仿佛早已丧失了斗志,平静地接受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下一秒,少年单薄的胸口骤然开出一朵刺目鲜艳的血花,男人的十指深深地陷入他的胸膛,鲜红炽热的血液瞬间将他身上的衣服染红,仿佛堵不住的泉眼似的汩汩滴落,在地面上溅起,转瞬间就凝聚成一片血泊。 诺言之神的脸上闪过残忍的欣悦。 他将自己的手掌继续缓缓地向着深处推去,尖锐锋利的指尖撕裂皮肉和血管。 他凝视着戈修骤然苍白的面孔,仿佛在享受着对方濒死前的一刻。 突然,诺言之神的神色一变。 他加倍用力地向前捅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掌却无法前进分毫,仿佛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躯内部,纵使是神的力量都无法突破。 怎……怎么可能? 戈修静静地审视着对方的表情,惨白如纸的唇瓣被不断从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顺着尖削脆弱的下巴滴滴答答地向下落去,将对方的袖口打湿。 他的声音很低,因失血而显得虚弱,但是平稳的声线却没有分毫颤抖: “你知道我从魔族的手中逃离了,那你知道我又是怎么在大陆反面的深渊中活下来的吗?” 诺言之神的手掌在少年被凶残破开的胸膛中摸索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在他的脸上缓缓地浮现,先前的胜券在握此刻已经完全从他的面孔上消失—— 这,这是什么? 难道……? 少年被鲜血染红的唇瓣凑近,低低的气音被送入他的耳膜:“你知道我经历过多少次被啃食的只剩半截,奄奄一息吗?” 下一秒,诺言之神的面容因为惊恐而扭曲。 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挨近心脏的区域——在那鲜活的,蓬勃跳动的肌肉外,一块颀长的肋骨将它紧紧地保护在其中,那块骨头中蕴含着的可怖能量令诺言之神感到极度的恐惧和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