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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急剧飙升,体温飞速增加,但是涌入肺部的空气却越来越少。 ——他拼命地拍打墙壁,从喉咙里挤出近乎非人的惨叫。 下一秒,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浑身难以自制地打着哆嗦。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清冽沙哑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种近乎奇妙的安抚意味。戈修说不出那个声音有什么特别,但就是感到莫名的熟悉。 他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话语的内容全部被耳边的凤鸣声淹没,只剩下几个模糊的音节,勉强组合成一个残缺简短的句子:“……吃糖吗?……” 戈修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双眼。 肢体仍然在下意识地挣扎着,巨大的蓝紫色鱼尾在湿漉漉的光滑地面上拼命弹起摆动,犹如一只搁浅的鱼,疯狂地试图挣脱身下的土地。 身边的医生,人鱼研究专家,以及专业的饲育员都在猝不及防间被强劲而的鱼尾扫到,跌跌撞撞地后退,甚至有人在惊慌下一脚踩空,直接普通一声落入了鱼池里。 一双有力的手掌钳制住了戈修的肩膀,灼热的温度几乎瞬间将人鱼冰冷的皮肤点燃,紧接着,手掌向下滑去,结实的臂膀环绕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弹跳而起的身躯包拢在怀抱当中: “嘘——” 男人安抚性的气音传入耳中,低低的声音近乎温柔。 戈修此刻终于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覆盖在眼前的那层阴翳才终于慢慢散去,他停止了下意识的挣扎,缓缓地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他正躺在玻璃房旁边的地面上。 清凉的月光从头顶照射下来,满地都是水,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仪器和器材。 几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一脸狼狈地站在身旁,还有两个人正在颤颤巍巍地从水中向岸上爬,他们间年龄的差距很大,有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头,也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松松垮垮的睡衣。 那些人的面孔都非常熟悉。 戈修没花多长时间就认出了,这些人都是自己先前上网搜找人鱼资料时出现过的——基本上,整个帝国对人鱼研究最深的人员都出现在了这个玻璃房当中了。 而罗维特正席地坐在自己的身后,用双手搂着他的上本身。 他的衣服也同样湿淋淋的,单薄的衬衫和裤子被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肌理分明的强健胸膛紧贴着戈修不着寸缕的脊背,几乎毫无阻碍地将他身上高热的温度传导到他冰冷的皮肤上。 亲密无间的近乎暧昧。 戈修有些不适地绷紧脊背,下意识地试图离热源远点,但却被横在身前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那几个人鱼专家和医生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无数复杂高深的术语名词他们的谈话间蹦来蹦去,过快的语速听的戈修大脑隐隐作痛,但是顶多能听懂间歇的一两句,简单概括下来就是—— 他先前发烧了,但是人鱼从不发烧。 虽然现在他醒过来了,但是他们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需要提取一点他的血液前去研究一下。 戈修又头疼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颅内滚动撞击,带来一种近乎昏沉的眩晕感,四肢的无力感再一次加重,先前残余在身体中的一丝力气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他的后背已经被罗维特的胸膛捂暖。 体温差的接近使得对方的靠近不再那么难以接受,戈修没有丝毫抗拒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对方的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将自己整个人窝了进去。 罗维特一怔。 他垂眸看向自己怀中的人鱼,却只能看到对方半干的发顶。 帝国年轻的掌权者收紧胳膊,低垂的眼睫下,漆黑而幽深的瞳孔犹如照不进光的深渊,线条冷硬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似乎非常满意现在的清醒。 那几个专家终于讨论出了结果,他们胆战心惊地征求了罗维特的意见,在得到首肯后,从一旁的医疗工具包内抽出特制的针头,小心翼翼地捧起戈修的手臂。 人鱼的手臂纤细白皙,犹如质地细腻的玉石,摸上去的触感几乎能让任何人心旌摇曳。 但是在皇帝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年轻的医生却不敢有半点逾越的想法。 闪着银光的尖锐针头贴近人,将人鱼的皮肤戳下去一个浅浅的凹痕,医生找准角度,手下施力—— “喀”。 一声细微的脆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针头折断了。 医生难以置信地用大拇指摸了摸人鱼刚才被针的那片皮肤——浅浅的白痕被蹭掉,他的手臂完好无损。 怎么会这样? 他皱皱眉头,从医疗器械箱中掏出另外一根更粗的针头,向着同一个位置刺了下去—— “喀”。针头再一次折断在了人鱼的皮肤上。 这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医生不信邪地继续尝试,但是箱子中的针头无一幸存。 他能感受到皇帝陛下的视线在逐渐变冷,犹如锋利的刀刃般缓缓地切割着他的神经,他的额头上也溢出了细细的汗珠,顺着脸颊向下划去,虽然玻璃房内温度并不高,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水打湿,却仍然紧张的浑身冒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