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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三魂七魄,是仁德精神灵气所在。人将死时,七魄先散,三魂再离,余下□□空壳;若常人魂魄缺失,则体现在身体有恙,精气不足。将军之所以失明失忆,其实是因为有一魂三魄离体,现在魂魄不全因此身体有异样。只要寻回这丢失的魂魄即可痊愈。” 关飞月被沈布仁一番典型的神棍言论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皱着眉道:“你刚才说欢迎我来到你所在的世界……你该不是想拉我进你们……这一行吧?”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瞎子了,符合了神算子通常要具备的条件之一。 “……将军,我并非此意。你丢失了一魂三魄,身体的异样现在只是体现在眼睛和记忆上,若不尽快寻回,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状况。”沈布仁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冷了下来。 沈布仁说得正经,关飞月也半信半疑地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那要怎么寻回呢?” “我能大致感知到方向,只是要具体找到,需得亲自前去查探,”沈布仁理了理关飞月额前的碎发,“将军,接下来就要劳你跟我四处奔波了。” 关飞月摇摇头,脸有一半埋在被子里,说话有些闷闷的:“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是我……还是信你的。” “嗯。”沈布仁笑笑,伸手覆盖住关飞月的眼睛,轻声道,“很晚了,睡吧。” 关飞月听着沈布仁的声音,觉得脑袋里仿佛有羽毛轻轻拂过,眼皮越来越沉,却还是挣扎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完全沉入深眠中。 沈布仁看着关飞月平静的睡脸,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去,指尖划过小将军英挺的眉眼,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他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他的小将军。 关飞月之丢失的一魂三魄,是随着一部分碎裂离体的鲛珠散落在了各个地方。 这是流苏在鲛珠上下咒时做的一个小小的手脚,解除共生之咒的同时,融入关飞月灵魂的鲛珠一部分碎裂离体,带着关飞月的一魂三魄散落世间各处。这是他以自己的性命为注给予沈布仁的一个反击。 “……你我皆有罪,谁都好、好不了……” 流苏临终前的话,沈布仁在发现关飞月魂魄不全的时候明白了。 沈布仁这个名字,从来就不是布下仁德的意思。 布仁,不仁。 冷漠不仁,就是这个由始至终都骄傲无比的鲛人给他定下的罪名。 轻轻地吻了吻小将军的额头,沈布仁起身出门,外面白黎似乎已等候多时,看到沈布仁出来,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下,脸上带着些急切,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有些干涩: “灵主,您真的决定要走吗?” 沈布仁脚步未停,声音清冷:“嗯。我走之前会助你修复结界,不必忧虑。” “不是……”白黎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灵主,我……想随您一起走。” 沈布仁一顿,微微偏头道:“为何?” “我、我做饭洗衣这些都很擅长的,而且簌音也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的……” “你不是做这些事的人,白黎,”沈布仁转身看着这个跟随自己时间不短的白衣男子,“这里需要你,你应该留下来。” “可是灵主,路上谁来照顾你……” “我有他便足够了,”说起那人,沈布仁的面色柔了些,“我已与他分离许久,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再离开他了。”言毕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白黎看着前面看过无数次的青色背影,总是那么遥不可及,却又让人极想去抓住,不自觉地跟随着,竟就过了这么多年。 但他知道这一次,这个人是真正要离开了。 白黎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逼退要溢出的湿意,良久,释然地笑了笑,大步追了上去。 这位大人虽然实力强大,但在生活方面可让人操心,这一次要出大远门,还得好好准备一番呢——最后一次吧,就如此前的每一次一样,他总能帮忙安排好一切。 两日后,关飞月带着将士们再一次站在了岸边的大船上,如同来时一样,站在甲板上望向这个不可思议的小岛。 只是这一次岸边多了相送的岛民,而船上多了一个青衣神棍和他怀里的金色小猫。 近一个月的相处,让将士们和岛民们结下了不浅的缘分,因此离别时都有些不舍。白黎拉着关飞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大意就是让他多多照看下他们这位有很多年都没出过远门的祭司大人。关飞月听得脑子晕乎乎的,基本也没听进去多少,还是点头一一应下了。 这样磨蹭了半天,总算是全员登上了船准备出发了。 沈布仁最后一个登上船,有人在岸边帮着解开系船的绳结,船身微微晃动,渐渐远离岸边。 白黎追着跑了几步,不错眼地盯着青衣男子,忽然大声道:“大人!大人!保重!保重……”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他抬起右手紧紧贴上左边胸膛,朝着沈布仁的方向深深弯腰。他身后,岛民们也跟着一一深深弯下腰来。 沈布仁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船渐行渐远,白黎等人身形逐渐模糊,才对身旁的关飞月道:“走吧,将军。” 白色的海鸟贴着海面盘旋而过,大船扬起帆全速前进,这一次,是朝着故土的方向。 回程的路上,关飞月毫无意外地再次晕船了,而且由于眼睛看不见,不能分散注意力,竟然比来时更加严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