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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羡着急道:“快备马,我要入宫。” 阿照心中发怵,拢眉道:“我随阿姐一同去。” 苏羡摇头道:“此事不是越多人越好的,你先在公主府中等消息。” 转眼入了宫内,苏羡脚步匆急,正往弘安殿赶去。 甄美人由宫娥扶着走出了殿中,与苏羡擦肩而过。 苏羡眸光轻扫,斜睃了她一眼,夏日衣衫轻薄,这甄美人着蝉翼薄衫,面带盈盈楚妆,正提着绣帕拭泪,小声啜泣,丝毫无暇顾及眼前来人,连礼都未行,径直大步而去。 竹秋皱眉,小声道:“这美人竟如此不识礼。” 苏羡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面上的愠色丝毫不掩:“她既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她敛目,继而问道:“太后那边,派人去请了吗?” 竹秋点了点首,“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可太后昨日又正巧去了行宫,眼下正在路上,饶是派人去了,恐也请不来人了。” 苏羡闭了闭眸,双拳紧拧。 大殿之上,苏彻僵立着身子,跪在地上,额角青筋突现。 孙致叩首,怛然失色道:“陛下,皇长子素来温恭谦和,短短不会行此等荒唐行径,此事疑点重重,定需查明后再下定论。” 魏元帝面色铁青,一脚踢向苏彻的胸口,怒极:“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色胆包天。” 苏羡缓步而入,脚下还未站定,便听见魏元帝嗤地冷笑:“这才一会的功夫,竟连求情的人都找好了,这龙椅合该你来坐才是。”尾音重重挑起,声音匿着叫人难以忽视的阴鸷。 他不喜江氏,更不喜欢这个儿子,当年若不是为了入住东宫,他何须娶江氏,一个整日药罐不离身的病秧子,就连在床第间一晌贪欢时,也跟木讷得如同木头一般,毫不知趣。 昔日先帝在世对苏彻百般看重,就连继位遗诏,也以苏彻为先,他几欲恨得咬牙切齿。 苏羡沉着嗓音,出声道:“皇兄息怒,此事要查不难,将守在殿外的几个宫人送进刑司,严刑拷打,真相定会水落石出。” 魏元帝横眉,怒气填胸:“他觊觎朕的后妃,乃朕亲眼所见,何须查,照朕来看,他这皇长子也别做,索性移出皇家玉蝶。” 他话音刚掷地,宫令匆忙跨进殿内,通禀道:“陛下,太后懿旨到了。” 苏羡闻言,抒了抒气,紧绷的神经稍稍卸下。 ———— 公主府内,阿照神色焦急,听着院外蝉鸣聒噪不休,更添烦躁,在屋内来回踱步,过了良久,苏羡身边的武婢前来传消息。 武婢赶得满头汗涔:“十公主命我来传话,说陛下贬皇长子至拢州治水,即刻出发。” 有太后的懿旨作保,魏元帝动不得苏彻,却不肯轻轻饶过,一开口便是将人发落至拢州。 皇长子在宫中尚且朝不保夕,这要是远去拢州,与羊入虎口无异。 阿照听到这个消息,忙不迭唤人备马,又从公主府挑选几人,皆是身手矫健的护卫或是信得过的仆从。 临了时,见外院中的阿谷,正搬弄着盆栽,这小郎君她观察了许久,是个念恩的,又吃过市井中的苦,大智若愚,极为聪颖。 她转念一想,问道:“阿谷,你可愿意去拢州。” …… 朱红的城门处,苏彻遥见后头,急促赶上的马车,命车夫勒马停下。 阿照提裙下车,见苏彻矗立在车旁,衣冠整齐,长身而立,光斑打在他身上,玉貌清雅。 苏彻朝她抱掌作揖,慢声道:“叫姑姑忧心了。” 阿照心下惶惶,“眼下皇兄正在气上,你切莫忧思,待过些日子,姑姑求求情,定能许你回京。” 苏彻哪里不知此话,不过是在安慰他,他眸中清明,“父皇是何心性,又待我如何,我与姑姑都清楚。” 阿照心口一跳,不知如何作答:“姑姑是想……” 他淡淡道:“我知姑姑是想我好受些,可我不愿顾影自怜,眼下离京,也不知此生是否能归途。” 阿照愣了愣,心绪聚拢:“你莫要多想,姑姑定会想法子帮你的。” 苏彻缓了几息,续道:“我并无其他要事,唯有一事,能否请姑姑为我解惑。” 阿照面带不忍,点首道:“你说。” 他目光忽地锐利,以极重的声音道出:“当年先帝遗诏可曾提及我?” 阿照眼眸猛然一缩,讷在原地。 见她面露惊魄之色,苏彻心中大抵有了猜想,他再次拱手行礼,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抛开,“多谢姑姑今日来送我。” 话罢,他欲上马车,阿照这才定了定神,“我命人备了些行囊。” 她一招手,几位仆从提着东西走上前,阿照敛神,又道:“出了这样的事,你身边的人不好再用了,这些都是公主府里头信得过的,身契一应交到你手中,你看着用罢。” 苏彻心口一暖,又道了声谢。 阿照蓦地仰面看他,面色肃穆,语调平缓:“记住了,保住自己这条命,一切方有可能。” 苏彻身子一震,低声答是。 ———— 这厢,苏羡眼见皇长子去拢州一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也无意在魏元帝眼前招嫌。 她正欲退下,殿外却传来了焦急的通报声,“报,前线八百里加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