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隐密？

    自从那天南宫瑾不说一句就离开平阳，南宫府中的气氛又一落千丈。这之后，南宫璞也没怎么回风华苑，因为南宫定康与他密谈一天。

    冷静下来的南宫定康，竟有些后悔给了南宫瑾四堂指挥权，甚至那把重暝剑。所以现在要南宫璞做的是，查清南宫瑾一直不说的过去，这终是南宫定康的一块心病，

    收到千里堂没跟上南宫瑾的消息后，李墨就领命随商队出关，到妥妥和板升。不过，南宫定康给他的任务是协助南宫瑾。于南宫定康而言，信与不信，是个两难的选择。

    风华苑中，原本每次吵架，南宫璞必会来哄。可是这次，沈雪莹已在客房住了一个月。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南宫瑾没回来前，家中不过就是年节之时多放副没人用的碗筷，该吃还是吃、该玩还是玩。就算有些许愁绪，也不出启明堂。自从小叔回了家，整个世界像是围着他转，连孩子们的情绪也系在他身上。

    这次旬休，孩子们要求回书院读书，原本承锐是不爱读书的性子，居然也要跟着哥哥一起，问他为什么？他说‘要多学些，才能帮得上叔叔呀。’

    孩子们懂事了，可沈雪莹不喜欢。

    接到朋友赏梅的邀请，沈雪莹想都没想就去了。与那些夫人们聊天真能打发时间，东家长西家短。特别是罗夫人，每次见到她都是懊悔的哭诉，不过，她已经有三、四次聚会没来了。听说罗氏已没落，在变卖家产，平阳的夫人圈自是把她开除了。

    沈雪莹当然知道，南宫氏也是这些夫人们的主要话题，好在还给些面子，不当着她的面谈论罢了。

    就算是这样的无聊聚会也比家中好呀，可惜，这样的聚会只有一二个时辰。夫人们一个个走了，这梅庄冷清下来。沈雪莹一个人又坐了会，也起身准备离开。

    “雪莹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沈雪莹回头，见来人居然是柳壹，惊讶的问：“怎么是你？”说完又回头四周看了看，之前她打发小丫头去后门安排车辆，还没回来。

    柳壹微笑道：“我看过，这里没人。我来的时候也没人看见。雪莹姐放心。”

    南宫家一向有暗卫，沈雪莹很清楚。上次也是暗卫见到她与柳壹见过面，才让南宫璞疑心。

    “你、你有事吗？”毕竟自己弟弟的消息也是柳壹告诉她的，不管之前柳壹有没对南宫瑾下毒，在她看来也是为了帮她。私心讲那天的事，她同情柳壹，但也羡慕，能离开平阳、离开南宫氏，也算是意外之幸。

    柳壹笑着说：“我们去梅园走走，能多聊些时间，一会姐姐从前门走就好。南宫家的这些套路我还知道些。”

    太阳还没下山，梅园里就清静的没一丝人声。

    “姐姐这些日子，过的可好？”看着她，脸上满是关心。

    沈雪莹叹了口气，露出苦笑。

    “唉，这次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雪莹姐了。是我没做好，太信这世界有公道。”柳壹的语气里满是歉意。

    沈雪莹惨惨笑了笑，“不怪你，人在做天在看，会有报应的。”

    柳壹停下脚步，看着沈雪莹，没想到才这么些日子不见，她头上也有了星星白发。点头提醒道：“但是，他拿走了重暝剑。”

    “阿璞说，家里商量过的。”沈雪莹没什么表情，似乎早就认了。

    柳壹看着沈雪莹，“姐，你知道南宫家一向有武装的吧？”

    “听阿璞提起过，北面有四个堂。”沈雪莹点头，语气很平淡。

    “北面四个堂，一万多人，全副武装、装备精良。南宫氏在他们身上的花费一向不计成本，现在有一个堂已经转成明军编制。”柳壹停了停，看沈雪莹一幅可有可无的样子，问：“姐姐是不是觉得这些都与你无关？”

    沈雪莹笑起来。确实，她正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告诉你，重暝剑就是南宫家的兵符，你还觉得与你无关吗？”柳壹追问道。

    沈雪莹呆了呆，不知该做何想。

    柳壹很满意沈雪莹的表情，继续道：“你公爹，把南宫氏最强的武力全部交给了小儿子。我一直以为，将来的南宫氏族长是你夫君，现在看来……。”

    沈雪莹猛的转头盯着柳壹，“你什么意思？”

    柳壹看着她无限同情的说：“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就像上次告诉你沈大公子的死因。”

    “你直说，我不喜欢猜。”沈雪莹看着柳壹表情严肃。

    “原本南宫氏只有一个儿子，根本不担心继承权的问题。现在不同了，南宫瑾被御封武德将军。将来，就算一切没变，以你夫君的性子，还压得住这个弟弟？何况，现在武力全在他手上，将来如何真的很难说。还有，你知道泉州、荆州吧？”

    沈雪莹看着她不出声，等她说下去。

    柳壹笑了笑，也知她的想法，“泉州有南宫氏唯一的港口，荆州更不用说了，之前是你夫君创下的。现在呢？这两处的财富恐怕占了南宫氏半壁江山。有钱、有兵，我不知道你公爹在想什么？”

    半晌，沈雪莹又换上一幅无所谓的表情，道：“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柳壹幽幽的说：“你可能不知道，有权力继续南宫氏族的不止他们兄弟。还有一个人。”

    “谁？”沈雪莹追问。

    “雪莹姐知道后山上的那对夫妻吧？”柳壹微笑着问。

    沈雪莹皱起眉，“你是说他们？”

    “那对夫妻是你公爹的二哥、二嫂。本来，轮也轮不到南宫定康继承家业。”柳壹解释起来。

    沈雪莹摇头，“他们无子。”

    柳壹缓缓说道：“他们夫妻是无子，但那位二哥有个外室。三十多年前，南宫氏几兄弟争家主之位，南宫定康赢了，其他人都遭了不幸，只剩那位外室就成了漏网之鱼。后来，她跑到蒲州，偶遇杨博，成了他的小妾。七个月后，产下一子，取名杨俊远。”

    “什么？！”沈雪莹双眼圆瞪。“不可能！”

    “雪莹姐，你以为我之前为什么要去接近杨俊远？事实上，就算现在的南宫氏，仍一直有忠仆在照顾着他们母子。”柳壹看着她，笑了笑。

    “雪莹姐，我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站在你这边。小时候，我一直受大家的照顾，雪莹姐也没当我是外人。在我心里，也和雪莹姐一样，认为将来的南宫氏一定是南宫大哥的。”

    “但现在，我只想提醒姐姐，如果将来南宫瑾做了族长，姐姐你们一家必然要离开平阳，那是净身出户了。说不定……，南宫瑾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若是杨俊远认祖归宗，唉……，我虽是他的妾，但我更不想看到姐姐你们无家可归，现在的一切付之流水。”

    柳壹说的并不大声，但对沈雪莹而言，如同惊雷一般，“你、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姐姐，想办法让南宫大哥尽快当上家主啊。这样，万事既定，南宫瑾也好、杨俊远也罢，还能怎么样？”柳壹似在替她着急，“当然，首先要收回重暝剑，那把剑只能是家主所有。”

    “你在说什么？！”沈雪莹懊恼的跺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雪莹姐，现在的家主是南宫定康，如果他有什么事，只能是南宫大哥上。我知道有人在暗中操作，想让南宫定康这支不得不退出平阳，好让杨俊远上位。但我们完全可以借他们的手逼走南宫定康，毕竟南宫大哥才是名正言顺的家主。”柳壹似将所知的一切向她合盘托出。

    “你、你不要说了……。我、我，这不是我能做的。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沈雪莹心中慌起来，似乎隐隐猜到柳壹的想法。

    柳壹看着她，像有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姐姐，我要去蒲州了。壹壹谢过姐姐之前的照顾。”说着盈盈拜倒，“雪莹姐，保重。”说完，转身离去。

    梅园里，只剩沈雪莹呆站着。

    柳壹穿着斗篷，正快步穿过城门。城门外，一位戴着斗笠的农人跟了上去。

    “怎么样？”此人不仅戴着斗笠，还用粗布围巾包住下半张脸，外人几乎看不见相貌。

    “和我想的一样。”柳壹不看他，仍在前行。

    “这样算成功？”农人不解。

    “她会做的。不过不能急，反正我们也没这么快。”柳壹很肯定。“你快回去吧，出城这么远，会被人发现。”

    农人长叹，“只能如此。”

    “我安排好了会联系你的，既然你把手上所有的关系都给了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柳壹自信的说。

    “杨俊远，你保护。”农人嘱咐了句。

    柳壹露了个轻蔑的笑，“他没什么本事，就一张嘴会说。”

    “他的本事远不止这些，我派人教过他……。”

    “我做事，你放心就是。”柳壹没耐心听下去，打断。“你回吧，我直接去蒲州了。前面有我的车，你不要跟过来了。”

    农人站住了脚步，目送一阵，摇头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