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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最要紧的,自然是陈恺。 至于长沙王世子谋反的物证,常宏也早已经拿到,足有十几只箱子,兵器、龙袍乃至玉玺,应有尽有。擒拿长沙王世子和严祺全家之时,这些东西也都会放到严祺的家中,但等陈恺来到,装模作样来个抄家,那便是人赃俱获。 只是,陈恺那边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常宏已经整整一日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倒是宋廷机那边做事麻利,昨夜,他调集的州兵在一个叫秦光的将军带领下,来到南阳,足有上千人。除此之外,秦光还告诉他,宋廷机已经与山南东道节度使以及江南西道节度使通了气,各准备了重兵应变。长沙王世子就算有千般本事,也不可能闯过山南东道和江南西道的地盘,回到岭南去。 得了这般支援,常宏更加有了底气,只等时机成熟。 为了显示诚意,他还作为宾客,亲自到了严祺的府上。 这里果然热闹非凡,无论是被请到的还是没被请到的乡人都来了,严祺也来者不拒,流水席足足摆出了一里地去,简直比过年时的庙会还热闹。不过人们就算吃饱喝足了也不愿离去,与常宏一样,翘首盼着长沙王世子驾到。 可众人左等右等,从早晨等到黄昏,仍然不见长沙王世子的影子。 南阳侯也陪着常宏在堂上等着,早已坐得腰酸背痛,见别人议论纷纷,他也与常宏面面相觑,各是神色不定。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一骑快马匆匆赶到,却是李霁派来的使者。 那使者快步跑进来,向严祺禀道:“连日大雨,道路泥泞,车马难行。昨日世子过赵河时,恰逢连夜大雨,河水暴涨,冲毁了桥梁。世子特遣小人来向君侯禀报,今日到不得南阳,须得明日。” 严祺听得这话,面露诧异之色,忙问道:“世子无恙否?” “世子无恙,只恐君侯担心,故而派小人报信。”使者道,“世子还说,他不会耽误吉时。明日行了礼之后就即刻动身回程,仍旧照日子将新妇接往长安。” 严祺颔首,叹口气:“也只好如此。” 说罢,他让人领使者去歇脚,转回头时,面色不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偏偏在这要紧之时出了岔子。” 一位过来帮忙主持仪礼的宗老劝慰道:“虽当下是入秋时节,却正是天气不定之时。偶尔反常下起暴雨,竟发了大水,倒也不是什么百年难遇的事。只要世子安然无恙,不妨碍明日的迎亲,便是顺遂。” 旁人也纷纷附和,劝严祺放宽心。 严祺面色稍缓下,眉头却仍旧微微皱着。 他看向南阳侯和常宏,满面歉意,拱手道:“今日承蒙太守和叔祖抬爱,亲自光临,本不该扫兴。可天公不作美,世子今日看来是到不得了。不过宴席已经备下,还请太守和叔祖赏脸共膳,聊表寸心。” 南阳侯和常宏虽被这突如其来之事弄得有些懵,面上却不露一丝异样。 “既是如此,也是天意,何言扫兴。”常宏笑了笑,“我等来也不过是无事来凑凑热闹,君侯既然设宴招待,那便叨扰了。” 南阳侯也抚须颔首:“太守所言极是。” 虽然今日暂且见不到长沙王世子,但宾客们吃饱喝足,离去之事,皆无遗憾。 只有常宏和南阳侯除外。 城里距此地有小半日的路程,常宏为了方便动手,将自己的人都安排在了南阳侯家中。 领兵的几个将官都穿着全副铠甲,见他回来,连忙上前。 “太守,我等刚刚得了消息,听说长沙王世子要明日才到?”他手下的郡司马问道。 常宏颔首:“正是。” 众人面面相觑。 “弟兄们都已经按先前议定,埋伏在了各处。”另一名将官道,“可要令他们撤走?” “那是不必。”常宏道,“如果长沙王世子突然到了呢?此人诡谲狡诈,我等切不可放松一丝警惕。记住我的话,他一旦出现,便即刻动手,不得拖延。” 众将官应下,分头按常宏说的去做。 这一夜,过得殊为漫长。 常宏觉得自己就像一把绷紧的弓,焦虑无时不在。隔上一会,他就要问有没有消息。后来实在按捺不住,他还亲自出去,与手下兵马一道埋伏在严祺的宅子四周。 夜色下,乡野之中静悄悄的,晚风吹拂,连最后一丝炊烟的气息也闻不到了。四周皆是漆黑,只有高陵侯府门前挂着灯笼,偶尔从远处传来灵性的狗叫。 千余人就这么埋伏在田野里,秋初之际,正是蚊虫猖獗。常宏没待一会,就听到耳边嗡嗡声音不断,脖子、脸上、手上奇痒无比。 别人也是一样,时不时能听到有人低声咒骂着,用手拍蚊子。常宏待了不到两个时辰,到了后半夜,终是又倦又累,回南阳侯家里去了。而剩下的人,则被常宏严令留在原地,不到凌晨不许离开。 手下人心中叫苦不迭,但都知道这事是京城里吩咐下来的,干系重大,也不敢怠慢,只得应下。 南阳侯也强撑着一夜没睡,看到常宏灰头土脸地回来,忙问:“外面如何?” “如何?”常宏没好气道,“鬼影都没有!” 南阳侯见他脸上身上处处是蚊子包,似肿了一般,还抓出了好些血痕,不敢多言,连忙命人去准备香汤,让常宏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