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电话

    再见童幽是在活动现场。

    作为酒店服务生，童幽有点过于出挑，身形挺拔得像他那盘子里托的是玉玺。

    俞子落抽了个空站到他旁边，端着香槟悠悠地喝。

    “很久没见你去麻辣烫店。”童幽声音很低，还有点紧。

    “嗯，我搬家了。”俞子落边回他的话边朝远方的熟人微笑。

    “嗯。”童幽面不改色，只是声音更低，几乎是压在喉咙里，“只见过你男朋友几次。”

    俞子落不着痕迹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幽幽说：“前男友。”

    童幽身体明显一僵，扭头看她，又迅速转正，呼吸都局促起来。

    俞子落喝光香槟，把空杯子放在童幽端着的托盘中，举步朝熟人走去。

    活动结束，该送的人送走，俞子落又回会场和同事交待收尾事宜。

    她返回会场时就看到童幽在门口站着，已经换了衣服，看样子是下班了。

    俞子落不疾不徐地安排完后续工作，才走到童幽身边和他打招呼：“还没走？等下一场？”

    “不是，我在等你。”童幽依旧站得笔直，面色严肃。

    “哦？”俞子落挑眉，今天这小崽子倒是长嘴了，“等我干什么？”

    “我……”童幽像是打好了腹稿，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

    宴会厅顶灯关了，只留侧灯照明，灯光比之前柔和昏黄了不少。童幽微蹙着眉，绷着嘴角，下颚线条分明，脸上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执拗。

    俞子落不忍逗他，收了笑容，柔声说：“跟你没关系。”

    “什么？”

    “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童幽垂眸看她，好像还有话想说。

    俞子落抬手替他整理被背包肩带压皱的衣领，很有耐心地劝解：“回去吧，别胡思乱想，好好上学。”

    童幽抓住她的手，拧着眉，有点不高兴，“你别……”

    “俞姐，这个……”小张拿着一迭资料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两人姿势不对，马上停住脚步。

    俞子落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给童幽翻好了衣领，拍拍他胸口，“我弟弟，今天刚巧在这酒店打工。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张忍不住笑，“是你弟弟啊，刚刚在会场我就注意到他了，你们家这基因真够强大的。”

    “那可不，我弟弟跟我一样好看。怎么了？”

    “你看这个是创捷的资料，今天的新闻通稿里……”

    “童幽，那个可乐你能帮我搬一下么？”小样捏着围裙角，一脸羞涩地问。

    “嗯，我一会儿搬。”童幽把几箱矿泉水搬进库房，看了一眼边上的几箱可乐，没拆穿小样的没话找话。

    “谢谢，你一会儿下班……”

    “您好，请问可乐有冰的么？”

    正巧店里来了客人，她只得赶紧回收银台。

    “不好意思，没有冰的了，今天送货晚了，现在只有常温的。”

    “那就常温的吧，给我拿一瓶，谢谢。”

    童幽搬完饮料，稍微整理了库房，洗手下班。刚出店门，就被一瓶可乐挡住了去路。

    “童幽，这个可乐你能帮我拿一下么？”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可乐。

    “就这么走了？不跟人道个别？”

    “用不着，走吧。”童幽停住脚步，但没回头。

    樊倩没再逗他，“你慢点，知不知道体谅一下穿高跟鞋的女士？”

    童幽放慢了脚步，两人一起进了便利店旁的小区门，穿过小区，从另一道门出去，走进一家饭店，俞子落已经在角落的卡座等他们。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俞子落不着痕迹地隔了一下，让童幽和自己坐在同一侧。

    “我渴了，正好去你家小朋友店里买了瓶可乐。”樊倩拧开可乐喝了一口，“哎，童幽，这可乐是不是过期了，怎么一股酸味啊？”

    童幽正在拆餐具塑封，抬头看了樊倩一眼，没说话，只把拆好的餐具递给她。

    俞子落笑笑，没接樊倩的话，“菜我点了，你们看看不够再加。”

    “不用，咱俩口味差不多，让你家小朋友看就行。”

    童幽抬起头，紧抿着嘴，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轻声说：“别这么叫我。”

    俞子落看了樊倩一眼，往童幽茶杯里填满茶，递到他面前。

    俞子落新租的房子和樊倩在同一个小区，说是一个小区，其实在偌大的小区两端，要见一面也不太方便，偏天意弄人，在并不方便的地理位置条件下，俞子落偶遇了在小区另一头打工的童幽几回，偶遇至第5回的那天，童幽跟俞子落回了家。

    之后，就是不定时的见面。

    他们见面不频繁，童幽也挺忙，在便利店打工的日子，偶尔会一起吃饭，其余时候，更像是炮友，童幽到她家，做爱，有时过夜，有时做完就走，知道他们关系的除了樊倩也没有第叁个人。

    樊倩问过俞子落怎么不干脆把小朋友收编了，俞子落笑笑，说人家前途无量，别挡了未来国之栋梁的前进道路。

    童幽很青涩，不管是做爱还是日常相处，无论他怎么掩饰，都会不自觉地透露出些微的彷徨和不知所措。

    近1年的时间里，俞子落带着他，一步步探索他未曾见识过的女性身体，也挖掘自己的欲望。

    雨下得很大，不断冲刷在落地窗上，俞子落趴在床上，眯着眼看窗外糊成一片的夜景。

    浴室门轻响一声，她没有回头，悠悠说：“今晚就别走了吧，下雨了。”

    “嗯。”童幽走到床边替她拉了拉滑到腰际的被子，才躺在她旁边。

    童幽好像说了话，但他声音很小混在雨声里有点模糊不清，俞子落撑起身体转向他，问：“你说什么？”

    童幽抿着嘴，垂着眼，面容在昏暗的床头灯里看不太清，再次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底气不足：“你给我个电话号码吧。”

    “嗯？为什么？”俞子落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笑，不像问电话，倒像是自己提了什么欺人太甚的要求。

    “我下个月就毕业了，然后要出国读研，出国之后网络可能没那么稳定，不一定能……随时，及时回微信。”童幽说话时一直看着俞子落，偶尔眨眼，每一次眨眼都像扇过一阵风，眼里的光暗淡片刻，又马上灼灼闪烁。

    俞子落看他一会儿，垂下眼，重新趴回床上，“你是出国读研，又不是去荒野求生，哪能网络不好。”

    “嗯。”童幽转回头，安静少时，“我先睡了，明天有早课，一早就走。”他躺下，关了自己一侧的床头灯。

    “晚安。”

    俞子落继续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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