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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听完,觉得神清气爽:“要是郭弋在此,定比我还高兴,你已然领略了做将军的另一半。”苏安停下,把笛子拍在手心:“是吹啊?”顾越啧道:“不是,是执掌军号。” “战场上,沙尘滚滚,昏天黑地,卒子不知胜败,除了看军旗,那就只能听军号,依律,一军设鼓号伎三百,一营设凯乐伎三千,又言,顺风击鼓三巡是乘胜追击十里,逆风鸣金八声是徐徐退守三里……这些,你应该很向往吧。” “是,也不是。”苏安又想起师父韩昌君,说道,“军中伎不比士兵容易,天寒地冻,腥风血雨,要保持节奏,需有极大的定力,就像咱们出使宣政,明知道越陷越深,却依然要坚持,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能回头。” 雾气渐渐飘尽,丹红的光洒落在长河,岸边芦苇丛在风中荡起波浪,呼啦啦地响动。 顾越静默了片刻,开口道:“阿苏,你真不怕危险?节度营的将士常年戍边,大多不服朝廷,若要闹起来,就连吴刺史也未必能保护我们。”苏安想一想,答道:“不怕,越是高岭之花,越美,不仅音律如此,人也……” 下一刻,苏安眨了眨眼,便是连人带玉笛,被顾越按在船舷上,裹进温暖而舒适的貂绒大氅之中。苏安的那双冰凉的手,刚脱开笛孔,又被顾越拢入炽热的掌心。顾越的呼吸有些喘,清澈的眼中映着红日。 苏安缓过神,笑着往前吐出一口白气:“这几天,你睁开眼便看漕运簿,走出舱便和别人论州政,都不同我说话,我挺想你的。”顾越道:“我也……”苏安道:“啧啧啧,酸死了,一到幽州,我就要去教坊司访友,不能陪在你身边,那该怎么办?嗯,你说怎么办,你得平平安安的,别惹事。” 苏安没有说,其实每天夜里,顾越和随行官吏交代完公务,蹑手蹑脚走进他的舱室,坐在他的床边,替他掖好被子,添好炭火,俯身落吻时,他一直醒着。 顾越引着苏安的手往自己衣里探,一层绛纱,一层青衣,中单棉布,底衣丝绸,一路迂回盘旋。直到触及体肤的时刻,苏安指尖微颤,终于迸出句话来:“你,你吹,吹弹可破。”顾越道:“这是什么词?没听过,你造的?”苏安道:“对。”顾越弯起眼睛:“阿苏,一起看日出。” 苏安不肯听,咬咬牙,把指甲掐进顾越的后背那一片细润而紧致的肌肤,几欲剖出肝肠来。顾越受了疼,笑得便有些吃力,怀中拥得更紧,低头咬住苏安的唇。 一时,唇齿间卷过淡淡的茶香,苏安轻哼一声。顾越虽上得果断,但伺候得十二分小心,先是爱抚过他口中每一寸的私密,待彼此适应之后,方才捧起他的脸,用了些力道,吃得更深。 两个人共同呼吸,苏安的脸染透绯红,喉结颤动,咽下了一口分不清是谁的津液。顾越的眸中泛起一丝涟漪,也不敢再索取,只拍了拍苏安的肩膀,从容地分开彼此。 河风吹过湿热的唇,凉飕飕的,苏安怔了一下。顾越看着他,笑道:“我说过会教你的,怎么,够不够。”苏安低下头:“不够。”顾越:“啊?” 方才尝过情滋味,通了七窍,如何能舍得放开?一放开,又不知还要憋多久,才能……顾越还没来得及细问,便被苏安扑住胸口,撞回舱壁,给强吻了去,他又如何料到,一开始迷茫的苏安,突然变得勇敢,深时几度舔入喉桃,浅时把唇角舐得水光莹亮,不仅在他体内驰骋自如,且还不松口了。 苏安打小就练过气息,能把一页纸吹在竹节上纹丝不动一盏茶,更何况情至深处,那是至死方休的。如此斯磨,谁也不让谁,火焰般炽热的气息喷射在彼此的脸上,直到鼻尖滴汗,睫毛凝露。 苏安闭着眼睛亲吻,却还觉得不够,于是狠狠再索取了几回,把顾越口中的胭脂肉吸得因窒息而痉挛,方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对方,一笑,凯旋而归。 吹弹可破。 一声清脆的声响惊走桅杆上的渡鸦无数,红霞已淡,河面连着原野,洋洋洒洒是泛滥金光。此时,若眺望得再仔细些,足见范阳滩头飘出的袅袅蓝烟。 “你怎么回事?”顾越拾起落在地上的笛子,两手紧握,也不知怎的,声音有些发颤。苏安笑笑,假装无辜,替顾越把礼服重新打理好,一层一层,一丝不苟。 回过神时,沿港三里飘飞的薛家虎旗刺入二人的双目。范阳港已到,只听一声沧桑的长号音响,气氛骤然凝固,范阳道北地,七州之庇护,幽州,终于在如此凛冽的寒冬,被不速之客掀开了掩面的皮裘。 吆喝叱令此起彼伏,船与船之间脱开了连环的铁锁,一条条锈迹斑斑的铁梯从舱舷而降,架至岸边,发出尖锐的叫啸。各处的脚步震颤着甲板,船工如一团团蚂蚁,在监工的督促下,横穿过芦苇丛,把粮袋搬运到不远处的土仓。 苏安的行李很多,光是乐器就有十几样,还有用于修补和保养乐器的各式工具,收拾起来很麻烦,于是,当他终于在仆从的帮衬之下,下船登岸时,随行的礼部官吏已经按照顾越的吩咐,展开了朝廷的旗帜。 然而,此处与沧州截然不同,管事的不是州府的漕官,而是节度营仓曹参军薛敬,迎接他们的也不是酒水佳肴,而是森然阵列的玄铁兵和寒光泠泠的长枪。 “顾郎,末将甲胄在身,就不便行礼了。”薛敬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放开剑柄,只是沙哑的一声笑,大步把人往仓营里领,“这位想必是公子苏安,京官真是派头,出使宣政还带琵琶,随时可以听小曲。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