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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泰伊古太太,在场的另两个人,都以为欧也妮还没有忘记夏尔,才发出这样的感叹。拿农更是头一回报怨起远在索漠的葛朗台:“先生就是太狠心了,一点儿也不替你着想。这次回去后,我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不,拿农。”欧也妮赶紧制止拿农这个危险的想法:“爸爸的决定没有错,每一个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用道德绑架别人为自己的错误决定付帐。我觉得爸爸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可以指责他。”

    “小姐,你是认真的吗?”特.蓬风进入包厢之后,第一次发出声音,仔细听的话,这声音与他平时很不一样,好象有谁捏住了半个声带,嘶哑得厉害。

    欧也妮郑重的向他点头:“是的,先生。你与公正人先生是最清楚的,爸爸是一个多么负责任的人。他自己开出的条件,没有一次不履行。既然他可以履行自己的责任,那么别人为什么不能履行他们的责任?”

    特.蓬风回味了一下欧也妮的话,才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欧也妮小姐,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还有阿道夫,以及我们在剧院门口遇到的那两位年轻的先生,我们都抱有同样的目的,希望得到你的青睐……”

    欧也妮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没有让他说下去:“先生,如果说在索漠的时候我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思想,那么来到巴黎之后,我彻底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现在,我完全可以回答您,不光是您,还有其他与您抱有同样想法的先生们。我,欧也妮.葛朗台,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没有与任何人成亲的打算……”

    “小姐!”拿农才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用她最大的声音制止欧也妮接下去的话:“没有什么将来,不管是什么时候,别替将来做决定。现在,只是现在。哪怕是先生在,也只是现在。”

    “可是拿农,”欧也妮坚定的看向这个好人:“我不能给别人无谓的希望,更不能让一些人因为这份希望抱有幻想,为此替我服务。这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泰伊古太太是知道的,如果欧也妮肯稍稍使用一些手腕,那些想追求她的年轻人,会付诸于什么样的行动。而拿农则是见惯了克罗旭家族和格拉桑家族,为了得到欧也妮,怎么争相为葛朗台效劳。

    身为当事人的特.蓬风就不用说了,这一次他辞去初级裁减所的职务,来到巴黎做别人的合伙人,也是听了葛朗台模棱两可的话。

    现在葛朗台的女儿,他与巴黎公子哥儿们的追求对象,亲口说自己不会与任何人结婚,还想把这个想法登到报纸上让所有人都看到,切断所有想追求她的人的希望,只为了不想接受他们提供的便利,免得自己良心不安?

    特.蓬风不想相信,可是看着欧也妮坚定的表情和自信的眼神,又不得不相信。

    这才是善良的欧也妮呀。特.蓬风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觉得自己想得到欧也妮的念头更加坚定了,不光是因为她可能带来的财富,还因为点儿别的。是什么,现在特.蓬风先生还不清楚,却不耽误他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小姐,”泰伊古太太终于从震惊里缓了过来,开口了:“你知道,姑娘们到了年龄,总是要结婚的。否则会面对很多恶意的猜测,还会面对不必要有嘲讽。”

    第42章

    欧也妮不在意的摇头:“那也要她们敢到我面前来嘲讽。”

    霸道、决绝,说的就是欧也妮现在的样子,可是泰伊古太太无话反驳。巴黎上流社会对欧也妮表现出明显敌意的,只有隆格尔伯爵夫人和阿菲道斯男爵夫人,她们一个借葛朗台太太、一个借纪尧姆.葛朗台之名,对欧也妮进行过指责,却没有一个敢对欧也妮的交往说三道四。

    沉默中, 第一幕结束了。欧也妮包厢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今天晚上的剧目是什么,大家都在消化着欧也妮的话。

    剧院的铃声响起,提醒观众可以趁着幕间休息的时间拜望友人。欧也妮包厢的门,马上就被人敲响,拿农尽责的开门,发现站在包厢门口的,是见过一面的纽沁根男爵。

    她默默的向男爵微微曲了下膝,便走到欧也妮的身边坐下,一副生怕欧也妮吃亏的态度。欧也妮却站起身来,为的是迎接随纽沁根一起到来的安奈特。

    泰伊古太太觉得纽沁根一定有话要与欧也妮商量,想拉着拿农一起出去走走。可是拿农纹丝不动,让泰伊古太太有些尴尬。

    欧也妮向特.蓬风说:“庭长先生,您能送泰伊古太太到塞斯伯爵的包厢吗,刚才我看到伯爵夫人有向泰伊古太太致意。”

    对于这样的解围,泰伊古太太很满意,跟特.蓬风离开了包厢,去拜访老朋友。

    纽沁根已经见识过拿农的作风,不以为忤的向欧也妮说:“欧也妮小姐,今天我听格拉桑先生说你想把钱存到他的银行,并不是马上要进行公债买卖。难道你不信任自己的银行吗?”

    安奈特此时想跟拿农攀上话,好让纽沁根安心的与欧也妮谈话。谁知不管她说什么,拿农都只是点头或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安奈特也不得不安静下来,把纽沁根直白的问话听到耳里。

    这让她有些不安,觉得纽沁根实在不够婉转,歉意的看向欧也妮,试图替丈夫做些弥补。

    谁知道欧也妮对纽沁根的语气并不在意,只向他点头:“是的,格拉桑先生把一百万法郎存进他的银行,正是经过我的授意。不过我不是不相信自己的银行,而是觉得这一次的公债操作,由格拉桑先生来进行的话,更接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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