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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狡辩的话也没令顾衍有丝毫动摇,他探手按在她的大腿上,绫罗细棉下的腿肚子细细地一阵一阵抖,他按一下,确实抖得更厉害些。 他紧紧抿住唇,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似在思索。 辛越往后缩了缩,背部更紧密地窝进他的胸膛,再接再厉道:“有你在,我怎会站不住?” 顾衍这才淡淡嗯了一声。 马屁拍对了。 两人一前一后拥着,辛越全然忘了败将该有的自我操守,同他缩在一起轻语。 顾衍谨慎复盘,招式虽有奇效,但也有奇险,往后还是莫要把她逼得太急了。 温府离定国侯府不远,不过片刻,他们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辛越撑着顾衍的手跳下马车,脚一软便被稳稳扶住。 抬头瞥了一眼,顾衍眉目轻扬,二人相视,笑意流转。 温灵均是个极妥帖有礼的主家,府上亦拾掇得如他这个人一般,底色清冷,离世绝俗。 三人缓缓沿着抄手游廊走着。 此刻金乌西坠,薄雾冥冥,远山轻拢烟纱,如美人横卧于城郭之外,。 近处院中碎石铺成大片的平地,一眼清旷,中间有浅浅细流潺潺而过,院落一角还栽着一从青竹。 整眼看去,便只有大片的灰白底色与一角青绿,简单朴拙,超然自逸。 辛越不由挽住顾衍的手臂,赞了一句,“远山近流,真好看。” “喜欢?”顾衍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一片光秃秃的,但还是顺着她的心意,“要不回去把咱们自家园子也改一改。” 她摇摇头,“这个景儿在温公子家好看,远山近景,小巧朴拙,咱们家的留山园自有一番大气之美。” 几人走到回廊尽头,转过廊角来到一间竹屋之外,辛扬叼着片竹叶等在门口,见了三人往后推开屋门,朝里努努嘴,“喏,进去吧。” 温灵均站在一旁,伸出手笑着道了声请。 辛越莞尔,也不推辞,与顾衍并肩走入屋中,一进去就不由顿住了脚步,被这屋子精巧的构思惊在了原地。 “怎么样?看傻了吧?”辛扬看她那怔愣的样子,心里洋洋得意,他跟辛越一个样,打小虽说锦衣玉食,可心思却都糙得很,他第一次见到这间小屋时嘴巴张得不比辛越小。 辛越实在很难承认这个满脸与有荣焉的纨绔是她的兄长,想来一片沃土中,长出一朵娇花,往往会配上一棵狗尾巴草。 辛越无视他,任由这棵狗尾巴草兀自摇曳。 环顾一眼四周,这屋子自外看来只是一间再简朴不过的竹屋,内里却大有乾坤。 竹屋正正方方,一半的位置做成了榻,榻正中镂空,置放着一张方形矮桌,这矮桌同她见过的所有桌子都不同,竟然是将中间掏了个四四方方的大洞,中心正正放着一座微型山石,其上覆着青苔,周边水流潺潺。 微山假石环着一方流水,流水外环着一圈方正的桌子,桌子外是供人跽坐的榻,置着四只蒲团,一环扣一环。 想不到温灵均还是个喜行古礼之人。 辛越往右手边一看,这水流竟然是院外碎石地上的潺潺细流自屋外穿过一角铜洞流入屋内,不由奇怪道:“为何要将水引入室内呢?为了用膳时跟前能有小山细流,将自然之景微缩于桌前吗?” 温灵均笑笑不语,只请大家在桌旁蒲团盘坐下来,屋内丝丝缕缕的檀香袅袅升起。 温灵均长衫素朴,抬手从茶焙笼取出茶饼,用茶槌捣成小块,再碾成细细的粉末,还要用罗合筛过一遍,在四个黑茶盏中各舀了一小勺,一手抬高注入少量开水,将茶粉调成膏状之后,一手继续注入开水,用茶筅击拂数次,茶末与水奇妙交融,茶面上泛起渐白的茶沫。 当今世道昌平,琴、棋、书、画已成了高门贵女所习课业中较为寻常的部分,更有人言“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许戾家”,可见这四大雅道更是非内行人不可精通。 茶道在这四大雅道当中亦算得上最繁琐、最讲究技艺的一道,然温灵均玉指青衫,黑盏白茶,动作间行云流水,雅致到自成一景。 “请。”他将黑色茶盏移到三人跟前,笑意温温。 辛越捧起茶盏,触手粗砺,其坯微厚,古朴无华,茶汤纯白,呷了一口,入口微涩,余味甘香,赞了一句,“好喝。” “懂茶吗你,就一句好喝?”辛扬闷下一杯,他也尝不出什么滋味,苦了吧唧的,权当酒豪饮了。 “我是说不出个门门道道,只是看温公子点茶便是文雅至极,且看你,今日是要化身水牛了?” 辛扬又要开口,被温灵均淡淡一看,合上了嘴就把杯盏移过去,温灵均无奈笑着又给他点了一杯:“怎么与辛夫人在一块时,便这般稚气,好歹也是做兄长的。” “他二人自小如此,在一起时便没个消停。”接话的是顾衍,揉了揉额角,一副深受其苦的样子。 “顾侯爷与夫人自小就识得了么?” 辛越与顾衍对视一眼,顾衍点了点头,辛越摇了摇头。 温灵均和辛扬都是一愣。 辛越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但他记得。” 辛扬对两人的情情爱爱不感兴趣,在他看来,那是辛家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的一段悲壮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