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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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混, 迟早要还的。 凯尔西默默哀悼逝去的络腮胡伪装。如果早知今日,当初还是会选歇洛克去读情诗。 当下面向歇洛克,她维持着冷静的表情, “既然您已认可曾经的那些是好事,无人认领岂不可惜?不过,做好事的人并不在古堡。” 歇洛克侧耳静待, 都到了这一步,凯尔西还能怎么狡辩。 “邀请您扮演彼得森的那位, 是杰瑞·福尔摩斯, 饰演了您的儿子。” 凯尔西遗憾地说, “只是杰瑞·福尔摩斯仅出现过一回,也许到下次再见面, 我才能转告您对他的思念。” 曾经凯尔西为临时的假姓福尔摩斯而别扭,现在她觉得小福尔摩斯的身份很好用。 歇洛克沉默了三秒, 非常不错, 竟然还能在这里等着他。 “很好!非常好!” 歇洛克撑住了绅士笑容,“那就请您务必记得转告杰瑞·福尔摩斯, 作为他名义上的‘父亲’, 我有不少教育心得想在他身上实践一二。届时,谁也不许罢演。” 歇洛克拿着长梯先走一步, 越走越快, 压下嘴角笑意——他是被气笑的。 凯尔西抱起椅子,对着某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这辈子都不会让杰瑞·福尔摩斯在出现。 ——她就把话放在这里,不相信还能再次翻车。 眼下,十三人的死因最重要。 两人回了金边眼镜的房间。 “我检查过, 房间没有问题。” 歇洛克却还是谨慎地取出纸笔, 未免隔墙有耳, 事关案情还是在纸上讨论。 目前,发生了三起死亡案件。 以时间顺序,分别是意大利四人→换班八位侍从→b伯爵本人。 三次死亡现场都足够戏剧性。 意大利四人。 两人倒挂空中被风吹了半夜,没有一处着落点。两人被倒挂者的冲力击倒,后颈与头部受到重击身亡。 八位侍从。 走在吊桥上,半途遭遇桥体断裂,坠入悬崖底部急流。 b伯爵。 在草坪上遭遇高空坠物,反应不及,被当场砸死。 联系b伯爵引用的地狱铭文,细查《神曲》地狱篇,便能联系上三种死状的相似描述。 《神曲》的地狱世界是一个大漏斗模样,越往下灵魂罪孽越深重。 地狱入口是一片黑暗森林,往前就要渡过地狱第一河阿格隆河,据说这里连羽毛也不能浮于水面。 歇洛克:「主殿浮雕,八位侍从坠桥。」 凯尔西:「浮雕是阴森森林,桥下是无人生还的急流。」 八位侍从是否必然会死? 现阶段仍无法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吊桥必然要断,才能如愿应和那句‘来时的康庄大道已然消失。’ 渡过阿格隆河,开始进入九重地狱。 其中第二狱黑风谷,严惩犯下淫邪之罪者。 黑色狂风将负罪灵魂卷至空中,他们饱受狂风肆虐之刑,无一刻得以着地。 凯尔西:「艾萨克与罗萨莉亚被吊挂在半空,直至发现绳索都未曾断裂,经受一夜风吹。」 歇洛克:「今早,b伯爵来到钟楼见到两具悬挂的尸体,他曾说 ‘别让他们被狂风刮在半空,身体都没有一个着落点。’」 当时b伯爵语带悲伤,但是细想,这一句没有深意吗? 一般乍见被倒挂在窗外的尸体,多数人想的是绳子断裂后尸体会不会摔得稀烂,为此要快点把尸体安置好。 b伯爵的想法倒是与众不同。难道是因博览群书,脱口而出一句符合黑风谷刑罚的描述? 不等b伯爵给出解答,从天而降的望远镜,让他成为了第三次死亡事件的当事人。 歇洛克:「第四狱滚石惩治贪婪之罪,包括无节制挥霍与极度的吝啬。 挥霍者要搬着巨石从山顶向下负重而行,吝啬者背负巨石从山脚向上负重而行。周而复始,一旦懈怠,巨石就会重重压身。」 凯尔西:「b伯爵死前的动作,举起双手想要去挡掉落的望远镜。但他失败了,被当场砸死。和第四狱没能负重的赎罪者一样,被巨石重重压身不得再喘息。」 从凌晨两点,至今十六个小时。 尽管十三人的死亡顺序与但丁笔下进入地狱顺序不同,但无法否认死亡事件与《神曲》的地狱有了抽象式重合。 侍从们不幸坠入无人生还的急流,意大利四人显而易见地犯了淫/邪,b伯爵的生活也能称一句奢侈。 凯尔西:「九重狱,还有七重没有出现。比对古堡里现存的活人,不一定能做到完全对应。」 《神曲》的另七重地狱,简单概括: 第一狱幽冥,无法判断信仰的人在此徘徊。 第三狱暴雨,暴食者进入下着臭雪球与冻雨的地狱。灵魂一旦进入即被地狱三头犬撕咬,而必须不断吃下毒蛇、老鼠等物以做惩罚。 第五狱沼泽,暴怒者被淹没到其中,再也无法倾泻愤怒之词。 第六狱燃烧的棺材,邪说、不敬神、不信守神的教谕者被关到石棺中,烈火包围着棺材,让异端者永受焚烧煎熬。 之后的七八.九重地狱,针对残暴、欺骗与背叛,做了更加详细地分类,做出三谷、十壕、四圈等惩罚。 歇洛克:「一一对应的可能性很低,只凭人数就不够。不过,能判断我们三位从英国来的,会被划分到哪一重地狱。」 两人比了一个六的手势。 廉价恐怖小说的写手,笔下都是血腥阴暗的故事。在奉行神爱世人的世界,这些文字也算得上异端。 至于另外活着的十一位宾客,是否全都有对应的罪责? 像是唐先生与白衣人没有邀请函,就是听闻两位德国友人要上山,半道申请加入来见识一番。那他们也会早早被算计其中吗? 话说回来,又是谁设计了一一对应地狱刑罚的死亡? 「古堡的机关复杂,除了b伯爵,其他人布局的可能性太低。」 凯尔西写到:「木屋的残缺面具,与暗室的伯爵夫人面具面部状态相似;意大利四人死前,b伯爵提到的钟楼、黑夜乐趣。这都表明他不是无辜的局外人。」 如果是b伯爵蓄意布置,他竟然把自己也算入其中吗? 歇洛克想着b伯爵双手的灼伤,再也无法辨识他的指纹。 「那具尸体没有问题,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体上的痕迹,都对的上b伯爵的经历。可谋划一切的人,真会甘愿这么早死去吗?」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死亡邀请。 两人都明白地狱场景式审判背后必有深意。联系古怪的玛丽童谣,以及b伯爵进住古堡的时间,根源最可能与已故的伯爵夫人有关。 如此一来,b伯爵设计了一场杀局。 哪怕将自身也算入其中,但会甘心不等到最后才死?他能放心把剩余没做完的交给某一位内应? 谁是内应? 最有可能当然是管家,但也有可能是厨娘。或者根本就是某一位宾客,那才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也有另一种可能,b伯爵没死。」 歇洛克当然不是再说死而复生,「被砸了脑袋的人,与我们见过的那一位,并不是同一个人。」 凯尔西也认同这种可能,汤姆与杰瑞能变化各种身份,谁又敢担保b伯爵不会? 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基础是有钱能弄来的特殊材料整塑蜡。 调制与适合自己的肤蜡,能塑造五官、额头、脖子、四肢等等部位的肌肉结构。手法熟练者,完全能做到一人千面。 它更能制作各种伤疤,模仿一双疤痕满布手掌并非难事。 而且只要模仿者对自己够狠,对被临摹者观察地够仔细,从外表相似到内里相似,完全地取代另一个人并非天方夜谭。 凯尔西:「近些年,b伯爵远不如从前活跃在社交舞台。一个人深居简出,旁人能认出他不对劲的可能性就越低。」 「准确的说是七年前。」 歇洛克给出了确切时间,「现任管事的父亲,那位老管家死亡后,b伯爵搬离了维也纳。」 老管家才是最熟悉b伯爵的人,在他死亡后,b伯爵便不是原来常办宴会的伯爵了。 以此时间线,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地方。 b伯爵三十五六岁时结婚,他的妻子葛莉谢尔达大概二十五六岁。 两人的结合无论从身份或年龄,都符合符合贵族间的门当户对。而他们的婚姻如同大多贵族,并没有始终如一的忠诚专情。 「早年,两人都各自有些花边新闻。直到八.九年前,有一说因为两人年纪渐长,便也渐渐顾家了。」 歇洛克转动钢笔,对这种解释说辞不置可否。本性难移,而让一位不缺外界诱惑的贵族改变,难度比不借吊桥攀岩下山差更高。 凯尔西:「时间太近了。老管家死后,b伯爵更是搬出了维也纳老宅。再后来,他制作起妻子的表情面具。昨夜,还能上演一出人与面具的无障碍交流。」 总不能是过度研究神秘学,导致b伯爵性情变化。 那也必须有一个源头让他开始研究神秘学,并且还能忍住各种枯燥钻研了下去。 「晚饭后,找管事聊一聊。」 「得让管事多说些什么。」 两人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希望能从管家那里得到更多线索。 晚七点,准时开饭。 古堡里所有人都去主殿进餐,也顾不得主仆不同桌的旧规。 如今派人看守水井等地为了谨防投毒。 比起分批换班用餐,不如所有人都一起吃,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不能先离开背后搞事。 “菜上齐了。” 伊尔汗的情妇卡娅与厨娘贝拉一起上了菜,长桌上却还缺了一个人。 “哎?管事还没来?” 杜克看着空位,“十五分钟前,我去敲过门,他说马上就来的。” 凯尔西与歇洛克互看一眼,快速起身就要往二楼去。 四十分钟前,两人还见过管事,他将长梯重新放回储物间。算一算时间,管事稍做个人清洁,也应该准时来就餐。 不等两人跑出主殿,身后忽起两道尖叫声。 “啊——” “啊——” 卡娅与贝拉吓得声音不稳,瘫坐在椅子上,主殿里面朝窗户的那些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秒前,一个人直直窗前划过——管事从高空坠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