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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间的交集在此后就近乎于无,数月前听说了森鸥外当上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令福泽谕吉心下一惊,但仔细想来,似乎也并不意外,毕竟森鸥外就是“那样”的一个男人。 他们上一次碰见,似乎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在混乱街区的擦肩而过,仅有的对话也只不过是一句“福泽阁下”和“森医生”,再没有更多,正所谓“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数年前互相交付后背的盟友,如今再会之时,却不曾料想会是这般的场面—— 一个在局子里戴着手铐。 一个在询问室外头牵着孙女。 森鸥外:“……” 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掩面长叹,不忍直视,内心思绪翻涌良久,才慎之又慎地开口道:“森医生,你……” 他的话说了半截,说不下去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往下再接点什么,毕竟福泽谕吉本身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要让他和分别多年再见时进了局子的友人唠两句嗑,实在是件十分为难他的事情。 长桌的另一头,穿着白外衣的黑发男人面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双手自若地放在桌上,十指交叉,银色的手铐毫不掩饰地彰显着它突兀的存在感。 “真是许久不见了,福泽阁下。”男人的脑袋微微偏向一侧,“未曾想到你已经有了个如此可爱的孙女,真是世事难料。” ——“什么嘛!爱丽丝不想吃这个,我们去吃蛋糕吧~!”福泽谕吉的身后,传来了小女孩玫瑰花一般鲜嫩俏丽的嗓音。 福泽谕吉放下手,神色不变地答道:“我想你应该已经调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是我给奈奈子买的!没你的份!不吃就走开!”少年不乐意的大声嚷嚷在银发男人的背后响起。 “说笑了,堂堂武装侦探社关系人士的情报,我这样区区一个无业的地下医生,怎么会能够得知呢。”森鸥外语调悠然。 ——“谁说我不吃了!……哼!大人们真是讨厌!都说了我要和奈奈子自己去吃蛋糕!你们不要跟来了!”小女孩的声音说道。 “地下医生这种没有意义的谎话这种时候就不用再说了。”福泽谕吉道,“这个孩子只是个普通的小孩,没有值得‘你们’大动干戈的必要,不必再做这种没有必要的试探了。” ——“爸爸……吸管插不进去。”另一个语调平板的小女孩嗓音响了起来,语速慢慢腾腾的,让人想起在树叶上缓缓挪动的小蜗牛。 “只是‘个人的兴趣’而已,我想尚且还用不上‘试探’这样的词语吧。”森鸥外面上的笑容不变。 ——“你的吸管尖都折了、我不喜欢喝这个,多出来的吸管给你用吧!”活泼娇俏的小女孩抢着说道。 福泽谕吉:“……” “森医生。” “有何贵干?” “可以让爱丽丝安静一些吗。” 福泽谕吉如此要求道,但是坐在桌子对面的森鸥外只是微笑,继续微笑,默不作声地微笑,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脸上硬是对着福泽谕吉笑出了那么点“慈祥和蔼”的感觉。 福泽谕吉:“……” 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但是他“不能明白”。 因此福泽谕吉板着一张严肃得能吓退恶鬼的威严面容,也如同泰山般巍然不动地抬着头,视线与森鸥外平视着对上,摆出了一副“什么也没有明白”的神色,像是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片刻后,森鸥外还是缓缓开口道:“爱丽丝酱~” 福泽谕吉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小女孩不耐烦地应声:“干嘛!” “我要谈一些事情,可以稍~~微安静一小下吗?”森鸥外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 小女孩气鼓鼓地发出了一个语气词,然后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她大声地说完了这句话,立马又用很小的声音和奈奈子咬耳朵:“看吧!林太郎果然最讨厌了!” 十分自然的接话,福泽谕吉一时间又有些分不清楚他刚才的猜测是不是有误,但他的面色没有显露出半点迟疑或是动摇的神色来,而是准备继续和森鸥外谈论“请不要跟踪或是诱拐我家小孩”的问题。 ——“那你就是‘物随主人形’了。”身后少年的声音说道。 ——“你才‘物随主人形’呢!”刚安静下来的小女孩立刻炸毛了。 福泽谕吉:“……乱步!你也安静。” “喔。” 少年乖觉地应了一声,立马老实了下来,询问室里顿时安静了许多,福泽谕吉心下松了口气,正要继续说话,就又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吸溜声,是很轻微细小的声音,稍一不注意或许就会被忽视,但乱步和爱丽丝吵闹的声音静下去了,就立马把这细细的声响凸显了出来。 确实是很轻很小的动静,但却像又是一根扎进手里的小刺一样,让人没办法完全忽视掉,越是想要不去注意听,耳中那吸吸管和偶尔的一下吞咽声就越发明显了起来。 福泽谕吉眉头紧锁地忍耐了片刻,还是动作和缓、不急不迫地回过了头,看向了身后那排靠着墙的座椅。 乱步、奈奈子、爱丽丝。 三个“小孩儿”并排坐着,中间的奈奈子手里捧着一盒牛奶,正在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吸溜着,福泽谕吉回头就对上了她那种没有表情的小脸,毫无波澜的黑眼睛转也不转地和他对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