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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三轮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慢了好几拍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三轮。” 【……不是没睡醒。】 奈奈子挠了挠自己的小脑勺,在沙发上爬起来坐好,拽着小披风,歪歪扭扭地胡乱叠了起来,困乎乎的脑袋才终于清醒了一点,她对着三轮问道:“三轮,为什么在侦探社?” “这个的话……”三轮的表情仿佛她的面前摆着的是什么麻烦又棘手的大难题,让她觉得十分烦恼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黑手党啦。”她肩膀一垂,沮丧地说道,“现在外面不是黑手党们在打架吗,还有各种各样的坏人,很多商店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要不然就是直接关门,要不然就是缩减员工,很多人都失业了,我妈妈也是。她本来除了本职的工作以外,还有两份兼职,但是兼职的店铺一家停业了,一家减员了,本职的工作也缩减了薪水,但是最近超市和菜市场的物价又都在疯涨。这两个月,家里完全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我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妈妈的薪水完全不够用。” 虽然大概能理解三轮的意思,但是奈奈子还是有点不明白,三轮的妈妈原来有一份工作和两份兼职,虽然这两个月只剩下一份了,但是以前难道没有攒下什么钱吗?毕竟有三份工资,就算家里有一个大人和三个小孩——三轮的爸爸大概是死掉了吧,奈奈子是这么合理猜测的——应该也能存下不少才对。 因此她歪着脑袋,用没有起伏的语气有点困惑地问道:“没有,存在银行里面的钱吗?” “我家里没有多少存款的啦……”三轮毫无障碍地理解了奈奈子指的是什么,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更加苦恼的神色,“家里之前背着债,妈妈赚到的钱还要拿一部分去还债,虽然她很辛苦地做着三份工作,但都是最‘底层’的那种职业——比如说便利店的收银员之类的,工资本来就不高,同样的工作,女性拿到的工资还比男人少……所以我才会努力地练习篮球,帮我入学的教练说,只要能赢比赛,我就能拿到很多奖金,但是现在大家都停课了,市联赛也就推迟了,没有比赛就没有钱拿……” 她垂头丧气地说道,但很快就又强撑着让自己打起了精神:“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有一个好心人雇佣我给他送牛奶吗?” “嗯。”奈奈子点了点头,还记得三轮和她说过的这件事,好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我上个月给他送牛奶的时候,刚好碰到他回公寓,他听说我想要找零工之后,就介绍我去了一家会计事务所干杂活,我这两个月都在那里打工。”三轮说道,但立刻就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结果今天那家会计事务所被黑手党袭击了,一群拿着枪的人突然就冲了进来,我差点就吓死了——” 她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后来有一个穿着黑衣服长得很帅的男人把我从事务所里救了出来……” 实际上只是直接把她从会计事务所里丢到外面的街道上去了而已,比起说是“救”,感觉好像更多的只是嫌弃她在里面会碍手碍脚。那个男人的肩头还盘着一只很丑的红褐色大虫子,看起来超级恶心,三轮大概知道那只虫子是普通人看不见的“某种东西”,她小时候就总是会看见这种奇怪的东西,搬到横滨后见到的才少了起来。 那个男人好像也能看见那只虫子,三轮见到他从虫子的嘴里掏出了一把奇怪的刀。 带着黏糊糊的口水,超级恶心。 ——但是也超级帅!! 一直都觉得自己喜欢的是俊秀纤细型帅哥的三轮,感觉自己的审美偏好在那个瞬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比如说稍微向着“长得好看的肌肉型帅哥”的那一侧倾斜了那么一点点之类的。 “他把我丢在了街道上就不管了,外面也到处都是黑手党在打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自己走回家……后来奈奈子你的爸爸的上司路过了那条街道,就把我带回来了。”三轮仰着脑袋,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深蓝色的眼睛半眯了起来,“我到了侦探社之后,事务员的姐姐听我说我打工的地方没了,就说社里现在缺人手,可以让我在社里打杂。” 她终于说完了自己跌宕起伏的打工史,然后又十分心酸地长长叹了口气,小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沧桑。 “唉……我这周在会计事务所打工的薪水还没领呢……” 听起来太心酸了,只知道三轮的家境不太好,但没想到完全就是“贫穷”的程度,和三轮一比,靠着攒零花钱就攒下两百万日元的奈奈子觉得自己的烦恼都不算是什么了,至少她的笨蛋爸爸现在还没有失业,而且看起来短期内也暂时没有失业的担忧。 奈奈子爬下了沙发,绕过茶几,伸出小短手,安慰地拍了拍三轮幼小的肩膀。 在为自己这个星期没拿到手的薪水沮丧了三分钟后,三轮就努力打起了精神,对奈奈子问道:“所以现在有什么工作是我可以做的吗?我已经休息好了!” 她十分理所当然地把奈奈子当做了自己在侦探社打工的“前辈”,以为奈奈子也和她差不多,是因为爸爸在这里工作,于是也在侦探社干点杂活赚零花钱的小打工人。 【工作】 一个听起来很正式的词语,每天就是在侦探社里到处跑来跑去和果戈里玩,奈奈子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工作”是可以让小孩子做的,事务员们谈论起工作时,也大多是奈奈子不太能理解的事情,比如说什么“财务报表”、“汇报书”、“行程预定”之类的东西,奈奈子最多也就只能听懂谋一份委托是要做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