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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以前,周照旧疾复发,自觉管理山庄事务力不从心,于是便办了一场较量,门中任何人都可参赛,最后的胜者承袭庄主之位。 澄意山庄人才辈出,有的人是奔着庄主的名头,有的人则单纯是为了与同门高手较量——雁晚是后者。 她本无意于做庄主,打算若能进到决胜局,便会故意败下阵。但当她握住剑的时候,心境忽地一变,既然手中握剑,便不能故意输阵,她必须要赢! 于是在与岳知节的决胜局中,雁晚以绝对的实力差距压制了对手,赢了岳知节三招,也赢下了下一代庄主的位子。 澄意山庄恰好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天才,作山庄在江湖上的象征。 然而她天性厌恶被束缚,“庄主”无异于把她捆在了澄意山庄这一方寸之地。好在山庄分工明确,各项事务在山庄建立之初便定了由专人直接负责的传统。因此雁晚需要做的更多是统筹,不必面面俱到地管到每一处,这也为她不久之后就去四处游历的愿望提供了可能。 她要做剑客里的翘楚,不能只留在云州,应该放眼天下。 新春将至,云州被雪打扮了银装素裹的模样。于是,数只信鸽也自大殷各地回到了澄意山庄,在万物寂静的冬季里结束了它们一年的任务,也带回了各地的闲闻轶事。 与雪一同而来的,还有北方雪灾致使民不聊生的消息。 雁晚要去藏书阁看这些消息,自然要遇到岳知节。她与岳知节互无好感,本以为此行又要受挖苦,却不想岳知节居然直邀她比剑。 “与我比剑?”雁晚觉得莫名其妙,自一年多之前岳知节输给自己后,两人便再未交手,岳知节怎么今日突发奇想? 岳知节解开身上的大氅扔到一边,提剑便往前冲,轻蔑道:“来,你我许久没有较量,你来看看我进步了多少。” 雁晚措手不及,将剑一横格挡住岳知节突如其来的进攻,连连后腿几步,才发力拆解了岳知节的快攻。 两人师出一门,用剑的风格却大相径庭。岳知节不仅人像狡猾的狐狸,连剑招也让人眼花缭乱。他的一些招式在别人眼中实属画蛇添足,但由他自己运用起来,反而成为了迷惑对手的障眼法。 岳知节躲开雁晚迎空刺来的一剑,眯眼笑道:“天下雪了,小庄主也不穿厚一些?” “我不冷,多谢你关心。”雁晚的剑招行云流水,凌厉迅捷,三两下便让岳知节只顾防守,难以使出进攻之招。 可岳知节并非等闲之辈,他快速调整了姿态,又道:“我听闻北方雪灾,朝中派了位王爷前去扶助灾民。” “端王?他野心勃勃,事事都想赶在前面。”雁晚口中不假思索,手上利剑果断地破开了对手的虚晃一记。 岳知节“呵呵”笑了两声后,便立刻收敛起悦色,细长眼眸里绽出精光,温言细语道:“不是端王,是景王。” 景王? 哪里来了一个景王? “别分神!”岳知节抓住雁晚恍神的瞬间,猛地出剑刺向雁晚右手,他这一剑几乎使出了全力的速度,竟真的在雁晚手臂上划出一道浅而长的口子。 岳知节见雁晚因疼痛而本能地扔了剑,连忙归剑入鞘,上前查看雁晚的伤势,在剑伤处轻轻一抚,作痛心疾首状,道:“哎呦,小庄主,对不住,我出手太重,竟伤到了你。” 而雁晚也万万想不到,一场普通的比试居然会见血光。她拒绝了岳知节的“善意”,怒目横眉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剑客比试有直接伤人双手的。” 对于剑客来说,握剑的手便相当于生命。若非生死对手,非要分出高下,何至于伤人双手? “我出招太急,来不及收手。”岳知节因雁晚对自己的抗拒,也不再热脸相迎,而是重新端起了惯用的笑容,道:“不过,你也有错。今日若是生死关头,那你方才的分神,已经能让你命丧黄泉了。小庄主,可从我这里学到了什么教训?” 他心中澎湃万千,既是为了雁晚今天的败阵,也是为了雁晚从自己这里学到的“教训”。 一个女人,怎么能踩在他的头上!他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证明自己才配得上万人的景仰,证明当年输给裴雁晚的那三招,不是因为他技不如人,而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 雁晚暗骂岳知节的卑鄙和惺惺作态,不想再多给他一丝眼色,捡起剑快步进了藏书阁。她用袖口的衣物止住了伤口往外渗出的血,思索着大殷何时多了一个“景王”。 莫非,是江允? 她在近日的信笺里一目十行地挑选,终于选中了自己想看到的。 原来北方暴雪导致雪灾,三皇子主动请缨前往赈灾,皇帝欣然应允,并破格提前加封小儿子,定了“景”字做封号。 雁晚还记得天牢审讯室里与江卓“大不敬”的话,若论起野心,江允的哥哥姐姐远胜过他,他怎会转了性子,主动担起这个责任? 忽地,有人从背后打断了她的聚精会神的思考。傅纤纤娇俏的声音响起,雁晚长叹一口气,暗道不妙。 傅纤纤对雁晚一时疏忽,致使江允带走了自己心爱的小马一事耿耿于怀。她为此隔三差五地来找雁晚“请教”剑法,却因实力不济屡战屡败。 今天,她居然找到藏书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