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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眼皮一跳,他当然记得,那可是他迄今为止受过的最重的伤,当时要不是有意志力支撑着他,估计他现在就无法站在这里了,即使现在想起来他也能感受到那恐怖的仿佛整个天穹都要砸下来的压迫感,以及…禅院甚尔闭了闭眼:“当然,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的领域原名九天。”禅院朔慢吞吞地说道,“那天开到了第六天,而且是半残废版本的。” …什么?禅院甚尔眼睛里残留的阴郁都在一瞬间消散了,他是“天与咒缚”并不代表对咒术师的实力没有了解,更何况他出生于禅院家,光是耳濡目染再加上后来禅院朔掌管[Q]的缘故,他对于绝大部分咒术师的强度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判断,但是这种… 禅院甚尔深深地看了一眼禅院朔苍白的脸,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这种几乎让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种让人一看到就会联想到神明的东西…金色的无情无感的眼睛浮现在了禅院甚尔的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不停地翻涌着…真的没有代价的吗? 或者说…禅院甚尔想到了当时躺在那里悄无声息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的禅院朔,眸色逐渐转深,内心里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冲出来。他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在压力的作用下隐隐有些发白,他用舌头舔着有些发痒的牙齿,心里想着如果这就是代价的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禅院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宇中浮现出一丝疲惫,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在一跳一跳地疼,为什么他才刚刚醒来就要面对这样艰难的情况?禅院朔简单思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锅,于是他叹着气对着禅院甚尔说道:“甚尔君,我自己分裂了灵魂,为的就是不让我的领域完整,而现在最重要的一块已经回来了,所以…” 然而禅院甚尔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怔怔地看着禅院朔,只觉得上天好像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分裂…灵魂…?”禅院甚尔嘴里咀嚼着这几个字,明明已经洗干净了的脸上的血痕,此时却在灼灼发烫,并不痛却无时无刻不让他想起自己都用这双手做了些什么。 他听到了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于是茫然地抬起头来,发现原来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外壳被毫不留情地打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模糊中仿佛上面沾满了滚烫的鲜血,我…杀了你? 禅院甚尔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钻牛角尖,他试图从这个困境里挣脱,却越挣扎越紧,他身体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觉得铺天盖地的淤泥朝着他涌来,想要将他淹没在里面。禅院甚尔看着禅院朔,想要逃离的冲动在那一刻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条泛着微光的维系着他与禅院朔的丝线,他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回响着:只要斩断它,你就能够不用再经受折磨了,更何况…你已经下过一次手了不是吗? 禅院甚尔的呼吸混乱了起来。 “甚尔君。”禅院朔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第九天名为[无想无结无爱天]。” 什么?禅院甚尔迟钝地想道。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禅院朔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禅院甚尔身上的不对劲,微笑着说道,“在领域范围内的人死去后,他们的灵魂会归属于我。” 禅院甚尔静止在原地,绿色眼睛里正在冻结的水面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星星点点的光彩顽强地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的心悸动着,眼神落在禅院朔张张合合的嘴唇,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将他拉扯回来,即使那样会擦伤他的皮肤,磨损他的血肉,甚至折断他的骨头,他也毫不在乎…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启过一次。”禅院朔用手拄着脸,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表情有点漫不经心,“是最早在拍卖会救下凌君的时候。只要我不愿意,即使是死神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你们,所以甚尔君…” 他转过头去注视着禅院甚尔,细碎的光洒落下来,一时间竟有点晃了他的眼,禅院朔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说道:“你早就属于我了。” 禅院甚尔恍惚而又静默地站在那里,好像站在漆黑的夜里,周围一点光都没有,可在这时,月亮却落了下来,越过清风与云,越过树梢,执拗地向着他走来。他忽然用手捂住了脸,低低地笑出声,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挣扎、犹豫,抗拒与逃离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但奇怪的是,他却终于有了一种踏实地站在地面上的感觉,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锚点,让他无论走到哪里去都能够找到回来的路。 我输了。禅院甚尔放下手,绿色的眼睛沉默地,专注地注视着禅院朔,在心里低声说道,我早就该意识到,我从一开始就输的彻彻底底但又心甘情愿义无反顾。他张嘴吐出蜷成一团的咒灵,从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缓慢却又坚定地走到了禅院朔的身边。 他的膝盖压在床上,注视着禅院朔的神情,缓缓打开了盒子,里面盛放着的是一副黑曜石耳钉。 “是送给我的吗?”禅院朔迟疑地说道,“可是…” “不。”禅院甚尔低声说道,他将一枚耳钉取出放在了禅院朔的手心,然后将耳钉挪到了指尖,紧握住了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耳垂穿刺了过去。 禅院朔的眼睛微微睁大,血珠落在他的指尖,顺着他的手指淌下:“甚尔…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