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页
“这与天皇陛下无关。”源满朔打断了他的话,他根本一点都没有在意齐河天皇的想法的意思,只是平静的,用着不容置疑的语调说道,“现在是我认为你在冒犯,想来天皇陛下也是不会有意见的。” 齐河天皇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然而面对着永太转过来的脸,他却只是低下头,视线微微偏移,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沉默以对,没有发出一点异议。 “…并非是臣下不愿,只是觉得如果以这副尊容行走于宫中的话,才会是冒犯之举。”永太见自己孤立无援,齐河天皇也完全没有想要“搭救”的意思,只好向源满朔解释道,表明自己不是故意想要这样的,“如果源殿下非要见的话…” 源满朔看着他将手伸向了帷帽,明明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却偏偏让他感受到了两分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好像觉得自己在看到了他的脸后,会更加气恼并且降罪于他。 帷帽被摘下,然而他的脸上竟然还笼罩着一层面罩,永太慢吞吞地将面罩揭开,露出了一张布满了疤痕的脸,几乎让人分不清他原来的相貌是什么样。 “这是…”源满朔略微有些讶异,像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场面。 “在年纪尚小的时候,意外在野外遇到了盗匪。”永太似乎尽力地想要保持平静,但话语中还是透露出了苦涩来,“后来虽然侥幸留下了一条命,但是伤口痊愈后,疤痕也留在了上面,我遮住脸也是不想要吓到别人。” 在他说话之时,几乎贯穿整张脸的数条疤痕也像是蜈蚣一样扭动,乍一看上去确实是十分吓人,可源满朔只是冷静地评估着,在他的眼中,永太脸上的疤痕一条一条地消失,略微有些扭曲的面目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最后组成的是一张在源满朔看来全然陌生的脸。 “盗匪吗?如果你没说谎的话…” “源殿下当面,不敢言谎!” 这样说倒也说得通,大多数人都是看脸的,而有闲情又有闲心的贵族公卿们尤甚,甚至有时候会从各个角度品判一个人的各个方面,容貌情态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项。而如果这样一张脸时时露在外面的话,不管他的能力有多么出众,极其注重“赏心悦目”的贵族公卿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拒之门外,更何况他还远远没到能让人另眼相待的程度。 源满朔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表情缓和了下来:“既然如此,就是我误会了,作为补偿…” “不!是卑下没有提前说明,受领源殿下的东西实在是愧不敢当。”永太惶恐地摇头拒绝,他重新将帷帽戴上,遮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有些犹豫地将眼神投向了齐河天皇,然后试探着询问道,“源殿下,不知您是否还要…” “当然,不然不就白费了这么长时间吗?”源满朔轻笑着说道,主动朝着永太伸出了手来,“请。” 永太抿着唇慎重地搭上了源满朔的手,然后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色,接连问出了好几个切中重点的问题,源满朔挑了挑眉,在心中想着至少水平不差,如果说能正好找对办法缓解齐河天皇的病症…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您应该多休息才是。”永太貌似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身体状况,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才胆战心惊地缓缓出声,如果能看到他的脸的话,说不定都能看到他的额头上淌下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实在抱歉,以卑下的水平,只怕是…” “无事,本来也只是想要看看有没有更加新颖的想法。”本来就只是找一个理由,更何况我这也不是“病”,包括里奈也只是能做到缓解疼痛,他并不认为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提出比对他分外熟悉的源里奈更好的方案,那样他基本就可以百分百地确定此人有问题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了,陛下接下来也要劳烦你了。” “您说笑了,哪里称得上‘劳烦’?”永太赶紧行礼,只是怎么看怎么感觉他在听到源满朔说他要走的时候,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源满朔抬头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齐河天皇,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在简单客套了两句之后,源满朔就直接转身走出了大殿。 在他所没看到的地方,永太在帷帽遮挡下的脸上逐渐褪去了所有的紧张和恭敬,变得充满了冷意和淡漠…不,或许也并不是毫无所觉也说不定。 “猜错了吗?”源满朔手中摆弄着扇子,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或是轻松或是凝重的表情,有的只是一派平静和理所当然,“确实是没有见过的脸,伤痕也是真的…算了,无论真是像他说的那样是因为盗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无论他与齐河天皇之间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与我无关了。” 只是… “有问题?”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源满朔毫不意外地看到橘清恒和平义盛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了外面,想来他们也猜出了他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也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 “不,没有。”大概。源满朔这样说着,完全无视了橘清恒和平义盛犹疑的表情,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个结果橘清恒和平义盛信不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至少从现在看来齐河天皇的病是真的,医师永太也确实有治病的水平,难道他们还想要从他口中得知永太有问题,然后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名正言顺地清理掉“障碍”,对齐河天皇的掌控更深上一层吗?顺带着将他也一齐拖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