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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他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忽略了不好回答的部分,“你累了。” 隔天,宋弥一人在床上醒来。 晕眩感随着严重的头痛一起,几乎让他重新昏死过去。 “你发烧了,”顾浔微凉的手覆在宋弥的额上,“躺着,先别动。” 发烧了?宋弥迷迷糊糊地想。 自己身体从小就被宋远修训练的病毒不侵,他活了快二十年不知道感冒药是什么味的。 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有温热的液体送到宋弥唇边,宋弥费力的睁开眼,看见顾浔正用瓷勺喂他喝药。 闻着味道像是感冒冲剂,大抵是找不到快速退烧药了吧。 宋弥微微张开唇瓣,咽了下去。 “展枝…”宋弥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沓砂纸,说出来的话都被磨出了毛边,显得格外嘶哑低沉,“醒了吗?” 顾浔摇了摇头。 宋弥重新闭上眼睛。 他昨天还在烦心顾浔和展枝,现在自己就要搭进去了。 现在这个药物短缺、食物也短缺的时候,小烧小病那都是致命的。 他发烧了,可能还会传染给顾浔。 “我自己喝,”宋弥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你离我远点。” “没关系,”顾浔扶着宋弥的手臂,“没力气就不要乱动。” “我还好,”宋弥端起杯子把药仰头喝了个干净,“你不要在这,会被传染。” 顾浔没有说话,端着空杯出去了。 就算没有镜子,宋弥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狼狈样子。 胡渣几天没剃,下巴已经开始有些扎手。 他的眼睛又干又涩,揉一揉就连带着眼眶一起刺痛酸胀。 大抵是充了血,或者浮了肿。 宋弥躺在床上,看着精致的石膏吊顶天花板。 他想过自己会死,可能更狠点,会死无全尸、暴尸荒野。 但是那都是在抗争中,在打斗后。 技不如人,死也认了。 可是宋弥没想过,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死亡的边缘游离。 以前压根不会在意的一顿发烧感冒,成为了最可能要他命的最大敌人。 他不肯,他不服。 他不能在这死了,时袂还没有找到,宋远修还在家里等他。 他如果死了,顾浔要怎么办? 一想到顾浔,宋弥就心疼地胸口发痛。 他侧身躺下,把自己蜷缩成婴儿模样。 胸口像是被人用刀子捅了个稀巴烂。 宋弥用手捧在胸前,像是捧着顾浔的那份仅存的温柔。 他舍不得交给别人,也没勇气自己收下。 宋弥很少哭,他从小野到大,脸皮比城墙都厚。 他有父母的宠爱,玩伴的陪伴。 开朗的性格决定了宋弥如蛛网一般广阔的社交圈。 宋弥拥有着这是世上所有的感情,除了那份搁在心尖上的独一无二。 “我才出幼儿园几年啊?还得别人宠着我呢!”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高数不够难?找什么女朋友?” 宋弥没想过找女朋友,或许想过,在他八岁时看到电视剧里小龙女的那一刻。 他好像是喜欢女孩子的。 可是现在又不是了。 宋弥把自己在捧在胸前的手掌收起,按在心口处。 或许是异能刚爆发的时候顾浔没有抛下他独自离开; 又或许是在图书馆三楼,顾浔到死都不愿意松开他的手; 还可能是在宋弥家里,顾浔为他挡下宋远修的致命一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弥离不开顾浔了。 不是离不开顾浔的保护,是离不开顾浔。 那个对自己都可以刀刃相向的少年,把弱点和温柔全部留给了宋弥。 “顾浔…”宋弥在被子下低声哽咽,泣不成声,“对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弥睡了过去。 他在极累中做了个纷繁复杂的梦,梦里顾浔和他并肩走在校园里。 他抬手,拉住了顾浔。 “要不然咱俩把这一年多的革命友谊升华一下?”宋弥嬉皮笑脸道,“变成堪比金刚石硬度的伟大爱情?” 顾浔静静地看着宋弥,片刻后笑着说了声好。 “顾老板!”宋弥一个熊抱就猴到了顾浔身上,“你是不是就等我这句话呢?” 顾浔把宋弥接住,手掌扣着他的大腿。 宋弥的手按在顾浔肩上,低头看着眼前笑着的少年。 那双常年覆雪的眸子化了冻,像是蓄了一湖带着春天暖意的温水,荡漾出层层细波。 “没有,”顾浔的唇瓣微动,说出来的话却冰凉,“不敢等。” “宋弥,醒醒。” 突如其来的声音掺进梦境,像一把无情的利刃,连血带肉撕开了这个还算温暖的场景。 宋弥吃力地抬起眼皮,睁眼对上了展枝焦急的眸子。 “展…枝?”宋弥极度悲哀、宛如枯木一般的内心仿佛被浇灌了一捧清泉,他瞬间恢复了些力气,手肘撑着床单,十分艰难地坐了起来,“你醒了?!” “对不起,”展枝眼泪直往下掉,“我没有意识到是幻境,我拖后腿了。” “那你怎么出来的?”宋弥的声音很轻,他没有力气,又累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