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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马失去牵制远远跑开,冒顿瞬间被这群黑衣蒙面人团团包围。 身后中箭,行动不便,他挥刀斩断箭杆,开始了以一敌百的死战。 血,不知从谁的身上喷涌而出,刀刃晃着必死的杀意,掀起一片血肉横飞,冒顿的脚边,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填缺,在他的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强忍住晕眩,他挥舞着手中已然翻卷刀刃的弯刀,不过片刻,那密密麻麻的包围圈只剩下不到十来人。 汗血马在惊恐中彷徨了一阵,此时像是突然回神,踏过地上成堆的尸首,一个纵身越到冒顿身边,发出一阵催促尖锐的嘶鸣,驼载着它的主人开始撒腿飞奔。 风驰电掣,宝马正以惊人的爆发力,如翱翔云端般,跨越沙漠边地。 滴滴鲜血,自马背上失重坠落,殷红了浩瀚沙海。 伏在马背上的人,很快失去了知觉。 第12章 这一觉,是冒顿自去月氏国以来,睡得最沉稳最香甜的一觉。 梦中,他又见到了兰佩,正在焉支山的岩洞里翘首等他打猎归来。拎着猎来的野兔攀上山岩后,他趁她忙着生火的功夫,悄悄将藏在袖中的一条小花蛇放到她腿上,花蛇一路向上爬行,很快爬到了她的胸前。 兰佩生完火,刚把烤架支上,一低头,看见了正匍匐在自己心口的那条小花蛇。 啊!得一声尖叫,她瞬间像是入了定一动不敢动,脸色都变了。 冒顿坐在一边,看着她吓傻的模样,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一样,笑到打跌。 快!快帮我弄走! 兰佩的声音哆哆嗦嗦,像是要哭出来。 这么小的蛇,又没毒,你自己扔了便是! 冒顿依旧坐在原地没动弹,笑出了泪花。 好哥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兰佩不敢动,不敢抓,僵在那一个劲地哀求。 冒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才发现兰佩已经哭了出来,大概是吓得不敢出声,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泪向外涌着。 胆小鬼,这有什么好哭得! 冒顿这才起身过去,一把抓住她胸口那条小蛇。 手指向内锁紧的一瞬,他分明触到了她已然柔软起来的前胸。 愣了下,像是触电一般,他飞快收回自己的手掌,转身将小蛇扔下了山崖。 不等他回身,兰佩已经扑上来,使了十足的力气要将他推出山洞:走,你给我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走了,再有蛇来,谁帮你抓? 推搡间,冒顿不自觉地将目光重又投向先前触碰到的地方,看不出来,小身板还挺能藏肉 咋嘛着嘴醒来时,他正睡在居延海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汗血马悠然自得地在岸边饮水,四处鸥鹭翻飞,于水面间带过点点波纹。 自那次分别之后,他已有三年没有见到她了。 期间,秦军来犯,他领兵仓促应战,渡河撤退后才得知她的母阏氏在封地因病离世,彼时右贤王和兰儋都在阵前,不知她是怎么熬过那段艰难日月,而后他又被送去月氏为质,连同她传个口信的时间都没有。 一别三年,她已过了约定嫁与他的年纪。 见不到她,方知自己想她。 不知从何时起,她在他心中便像长了根一般,随着年龄样貌的变化一直长一直长,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包裹住他的整颗心,只等开花结果。 他想不出,三年未见,从前一心粘他的小姑娘长成什么模样了,见不到他的这些日子里,可有想过他? 他更拿不准,此次,若他能顺利回去,一心欲置他于死地的父王是否还会履行婚约? 无论如何,他必须活着回去,翻越合黎山,穿过流沙,横渡居延海,活着回去。 唯有活着,才能再见到她只会为他绽放的欣喜若狂的笑脸,听见只有她对他叫的那声:冒顿哥哥. 冒顿想要起身,才感觉到全身如同烈火炙烤般的疼痛,根本没有一丝的力气支撑他站立。 遍体伤痕迅速将他拉回到残酷现实中。 那些以命抵命的死士,虽蒙面黑衣,冒顿还是从他们挽弓挥刀的一招一式中辨出了身份。 他们来自匈奴,是父亲的死士。 太过熟悉的刀法,他又怎会认错。 头曼如此急切而又残忍地要置他于死地,即便活着回到单于庭,谁又知道,等待他的不会是更为疯狂的杀戮。 而他,从月氏逃出的那一刻,已全然没有退路。 穿过层层叠叠的芦苇,他看见了居延海波光粼粼的水面,能够再一次睁开双眼,他想,大概是太阳神的眷顾。 汗血马吃饱喝足,重又回到他的身边,轻轻用鼻拱了拱他,拉回他的思绪。 他艰难地攀住缰绳,马身微微倾侧,他顺势重又伏上马背。 马蹄橐橐,耳畔呼呼生风,父亲要战,他唯有相迎,以血祭旗。 只要他的身边,一直有她。 山中无事,兰佩活了两世,日子难得清闲。 心中却如万马奔腾,每天都有无数的念头飞过,太多的不定由她劳神操心。 日升月落,一天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掰着手指算了又算,终于挨到了第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