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胭脂山在线阅读 - 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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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侧,左右分列他的两个儿子,昆邪王绛宾、右贤王兰鞨和休屠王呼衍逐侯及一众王族紧随其后,均是皮革软甲,挽弓佩刀,徐徐策马,将头曼拱卫在最前方。

    兰佩随王庭女眷及随从侍奴列于第二方阵,放眼望去,女眷也皆是软革短打,手挽弯弓,戎装英发。

    兰佩结辫成束盘高髻,戴了顶绛色的狐皮毡帽,身批纯白色狐皮大氅,在一众女眷中显得十分俏丽打眼。

    呼衍乐倒是一反常态,着一身棕黑色羔羊皮衣,衣色和妆容都略显暗淡,平日里张扬跋扈的气焰尽收,显出重重心事。

    伴随一阵由缓转急的鼓声响起,男人们挥动起手里的皮鞭,骏马的前蹄哒哒噌地,如同搭在弦上的弓箭,只待离弦。

    头曼自这鼓声中跃上山冈,挥鞭发令:今日秋猎,不得空手而还,猎物众者,本王有重赏!

    话音刚落,身边磨拳霍霍的猎手们手握缰辔,臂拉弯弓,以原始的逐猎之姿,带着身下马蹄自山林间发出隆隆巨响,扬起一阵土帘飞奔而去。

    林间叶片翻滚金浪,猎物蓄力过冬,个个膘肥体壮,只等最英勇的猎人作为战利品,获得头曼丰厚奖赏。

    兰佩本打算自远处围观,并未想真正上场杀生,岂料头曼发了王命,不得空手而还,无奈之下,也只得随着众人策马扬鞭,往密林中去。

    很快,因每一位猎手对猎物的敏感和喜好、驭马的速度和耐力不同,出发时聚拢的方阵四散开,星星点点落在密林中,只闻得忽远忽近的马蹄声和箭羽离弦时的呼啸声。

    冒顿紧紧跟着头曼,并未急着拉弓狩猎,在他身侧,乌日苏也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不时搭弓,却并未放出一只箭矢。

    而另一边,兰佩却是急于能有所斩获,心想随便猎到什么野雉野兔都行,只求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跑不多时,她的眼前果然出现了一只灰色的肥大野兔,许是听见了林中杂沓的马蹄声,正惊慌失措地拼劲了全力往林中一处低凹地中蹦去。

    兰佩好不容易见到猎物,自然不会放弃,策马追了过去,谁知那兔子为了活命,跑得极快,在林中落叶的掩护下,倏尔便没了踪影。

    兰佩茫然四顾,兔子不见倒也罢了,刚才一心只顾着追猎物,如今全然失了方向。

    回过身,刚才一直尾随她其后的阿诺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马蹄落脚,是一处十分隐蔽的环形山谷,地势低洼,林木茂密,兰佩朝着对面喊一声,立马传来清晰响亮的回音。

    紧随这声回音,是山谷之上传来的一阵沉闷的低吼。

    兰佩惊得抬眼,发现高处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两头成年花豹,正俯视着她来回踱步。

    许是觉得对付她这个猎物过于容易,花豹并未急着扑来,而是张嘴垂涎,双眼紧盯住她一圈圈转着,将包围圈逐渐缩小。

    兰佩暗道不好,已顾不上去想这山谷中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一对猛兽,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调转马头朝反向冲上山谷,谁知身下青骢受了惊,只一个劲的嘶鸣,抬起前蹄的方向,与她执缰的方向全然相反。

    就在犹豫的一瞬,两匹花豹已经冲下山谷,朝她袭来。

    不远处的山谷高处,一袭棕黑色皮衣的呼衍乐隐匿在秋日棕黄色的树丛中,静静看着被自己放出的野兔引来此处的兰佩,即将惨死在饿了几日的花豹尖利的爪牙之下。

    这便是十日前冒顿离开之后她给出的答案。

    借秋猎之由放兽杀了兰佩。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失手,而兰佩,必须死。

    她倒要看看,失去心爱之人的冒顿,那个将她的爱与尊严践踏在脚下的夫君,这回又会如何疑她,如何对她。

    就算刀箭无眼,他也不能错杀无辜。

    要怪,就怪那饿极了的野兽罢。

    她的身边,原本用来捕捉猎物的陷阱中,一路追来的阿诺手脚被束,已经奄奄一息。

    呼衍乐不禁轻嗤一声,主子马上就要死了,身为忠心不二的侍奴,又怎能独活。

    山林的南边,头曼刚刚射中一头成年雄鹿,冒顿紧随其后,也射中一只野豕,唯有乌日苏一直跟在左右,几次拉弓,都未发矢,似是心不在焉。

    冒顿察觉出他的异常,身边密林中,似乎也总有暗影相随。

    看来,乌日苏把他那日回到单于庭说的话当了真,决心先除头曼。

    冒顿微微蹙眉,头曼该死,但不是现在。

    大局未稳,单于庭若突然变天,只会让他陷于被动。至少现下,单靠他手中的一万骑,还不足以应对头曼多年经营效力的死忠。

    乌日苏做事向来不顾后果,有勇无谋,有头没脑,他的计划,断不能毁于乌日苏的手中。

    今日头曼身边虽有近身侍卫,但头曼在明,敌手在暗,冒顿心生疑窦,在没有十足证据前,他不便轻举妄动,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领兵紧跟头曼,密切注视着林中任何一丝异动。

    今日一直阴沉着脸的乌日苏确是有备而来。

    比起杀了头曼,他更愿意让头曼遇袭负伤,之后栽赃是冒顿所为,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毕竟在他的地位还未得到承认之前,头曼这棵大树不能倒,他能做得,就是不断在冒顿和头曼的父子之间划深裂隙,制造障碍,瓦解本已十分脆弱的父子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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