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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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住爷爷奶奶那吧。”边赢继续看窗外,冷漠道,“送我回学校,我还要上课。” 时间是宽裕了,压力是骤减了,但是他已经不会想着再依靠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复读高二是他幡然醒悟后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犯懒懈怠的借口。 下午第三节 课刚开始,边赢回到高二四班。 语文课,正在默写昨天要求背诵的古文。 教室门口出现人影,云边的鼻尖一停,下意识抬头看,半个下午以来,她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终于真的是他,她终于不必草木皆兵。 云边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吊了口气,她低下头重新投入默写,但是把课文背得滚瓜烂熟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死活想不出下句。 她听到边赢跟语文老师打报告。 “咦?你走错了吧?”语文老师还不知道插班生的具体消息,她虽然不教边赢,但她但认识他,学校里最出名的男孩子么,全校都知道边赢是高三的学生,看他出现在自己班门口,语文老师想当然以为他是走错。 哈巴马上热情地解答:“老师,他没有走错,以后边赢同学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 语文老师毕业不久,心态很年轻,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调侃道:“那以后我们有眼福了。请进,欢迎边赢同学。” 班里一阵窃笑,仗着有老师打头,狐假虎威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欢迎”。 唯有云边笑不出来,她正绞尽脑汁思考卡壳的课文片段究竟是什么。 “都安静,”语文老师自己开的头,但这不妨碍她在学生面前摆架子,“默你们的课文。” 教室里的喧闹稀稀落落消下去,恢复寂静,只剩几十个人沙沙的书写声。 “我们在默《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语文老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你从高三过来,想必已经把课文背得滚瓜烂熟了吧?” “……”边赢别说默写了,他就连这篇文言文的名字都没听过。 他从前学习随便,语文枯燥,是他最排斥的科目,他从来懒得听懒得学,反正字总认识,考试的时候多少能编点东西出来,能考几分就考几分。 前段时间他开始发奋学习,但也是把精力放到理科上,毕竟理科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考试分数,语文需要日积月累,量变才能达成质变,被他彻底放弃。 边赢对着默写的白纸干瞪眼,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他是插班生,语文老师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他身上,顺带着也刚好注意到他前面的云边,默了寥寥几行字以后,老半天都没再动笔。 一个高三生不会默必背课文?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今天也掉链子? 语文老师很不高兴,在讲台上说:“默错一个字就放学到我办公室重新默写,默出再回家。” 边赢:“……” 云边:“……” 第60章 时间到, 语文老师拍了两下手,让大家把默写纸收起来,每排从后往前传。 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因为语文老师那句错一个字就得去办公室重默,所有人对正确率高度重视,趁着交纸, 有什么不确定的或者想不起来的字赶紧问问周边同学,在语文老师“都把笔给我放下”的命令中, 火烧眉毛地往纸上涂涂改改,留下一串鬼画符似的、慌张至极的字迹。 云边剩了大半篇没默,自知长了三头六臂也来不及, 只能放弃抢救,搁下了笔。 默写纸依次上传。 一般人都会转过身观察默写纸的上传进度,以前云边也会这样, 但现在情况特殊, 她的脑袋就跟装了个后转超过多少角度就会引发爆炸的自动装置似的。 没过多久,有一沓随意地纸张拍在她肩头。 云边依然保持着朝向正前方的僵硬姿势,尽量不去想是谁给她的,把那几张纸从自己肩头接了过来。 最上面那张就是边赢的,除了大名, 一个字没往上写。 云边下意识把自己的默写纸往上叠,递给前方同学。 交接的过程中, 她转念想到语文老师要是连续批到他们两个的默写纸, 可能会更加生气, 分散炮火才是明智之举。 她缩回手,在前桌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把自己的默写纸改放到最下方。 边赢在后面把她这一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无声淡嗤。这是把他当豺狼虎豹了,连默写纸都不愿意跟他挨在一块。 边赢转到高二四班快一个下午了,同桌叶昂然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和他打声招呼,叶昂然虽然私底下跟兄弟们吹牛皮的时候可以吐槽“边赢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外加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书读得好一点啊,说不定进五中都是靠钱买的,女人就是肤浅”,事实上等人真的坐到他旁边了,他那点愤青思维全化成了狗腿。 眼见边赢默写纸上空空如也,叶昂然找到契机,趁最后的收默写纸时间班里纪律比较松散,殷勤地凑过去,叫名字太僭越,叫大佬太狗腿子,叶昂然折中挑了个称呼:“哥,刚转来高二不适应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开口,我叫叶昂然……” 边赢扭头过去,目光牢牢攥住了叶昂然,约法三章:别凑那么近,别叫哥,适应,不需要帮忙。” 叶昂然:“……” 眼见叶昂然吃瘪,周宜楠在前面听着快笑疯了,扭头看到云边低着头面无表情,心下奇怪,平日里她们和叶昂然关系不错,云边没道理无动于衷。 “怎么了?”周宜楠低声问云边。 云边牵强一笑,找了借口敷衍:“默写后半段忘了。” 她打开语文书,翻到《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一课,宕机的大脑记忆终于复苏,但刚才就是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周宜楠还是觉得不对劲,云边一整个下午状态都不太在线,就连边赢转学过来,她也一问三不知,表现得置身事外。 语文老师在台上收齐默写纸,重申:“知道自己没默对的就趁下节体育课巩固,放学到我办公室来。”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课文很短,而且是前天的课文了,昨天因为时间来不及,挪到今天这节课才默写,算下来已经给了两天的背诵时间,要是还默不出来,实在不应该。 一节课在云边的如坐针毡中过去。 也在周宜楠差点被好奇心折磨死的煎熬中过去。 等下课铃一响,周宜楠就神神秘秘地小声问云边:“你和边赢吵架了?” 云边一直没有跟周宜楠说过自己和边赢曾是继兄妹的事,在周宜楠看来,这两个人是很暧昧的。 周宜楠问这句话的时候,习惯使然看了眼云边身后的边赢,以确保自己背后议论人的举动是否安全。 被边赢当场捕获。 周宜楠吓得一哆嗦,心虚地收回目光。 “没有。”云边回答。 她和边赢之间发生的种种,岂是一句吵架可以概括。 下节课体育课,一周一节,男生们等得辛苦,这才下课不久,就急不可耐,三三两两吆喝着一起去操场了。 哈巴也不例外,边赢转班过来外加体育课,喜上加喜:“不输,走,我们上体育课去啊,你多久没上体育课了?我今天带了篮球。” 边赢确认两个女生在说自己,他只听到云边回答了一句“没有”。 也不知道在“没有”些什么。 “云边,宜楠,”哈巴邀请云边和周宜楠,“跟我们一起走吗?” 哈巴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边赢看,自己可以他泰然自若地面对云边,可以心平气和地看待自己最喜欢的兄弟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所接触。 “我背下课文再走,上课没默出来。”云边找了个借口。 她默不出课文本就属于一时卡壳,刚才一回顾,再度倒背如流,没什么巩固的必要。 说到默课文,哈巴就一阵庆幸:“幸亏我抄在课桌上了,不然我放学也得去办公室。”哈巴扭头问边赢,“不输你呢?” “不会,没默。” 哈巴说:“那你得背,到了办公室你赖不掉的。” 两个男生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周宜楠胆子大起来,再度问:“你们吵架了吧。” 云边翻着课文不吭声。 这下周宜楠确定了,友情提醒道:“你别让戴盼夏有机可趁啊。”大半年下来,周宜楠和戴盼夏的友情早就没了情分可言,她坚定不移地站在云边一侧,“我好几次看到他们俩说话了,而且戴盼夏最近总是发一些很暧昧的朋友圈,隔空喊话的那种。” 云边翻课本的动作微微一动,但下一瞬就若无其事继续,翻到《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她将折痕很深的书页压了几下,仿佛要证明自己确实很忙似的。 “随她。” * 体育课,体育老师叫体委带着全班同学做了一遍伸展运动,宣布自由活动。 男生们欢呼,直奔篮筐。 往常自由活动的时候,女生都会选择回教室,或者结伴在校园内散散步。 但今天情况有所不同,女生就没几个走开的,三三两两站在篮球场周围聊天。 “她们都在看边赢。”周宜楠小声跟云边说。 云边低声“嗯”了一声,眼睛都没往篮球场方向瞟,看似对边赢相关的话题毫无兴趣:“我要回教室了,你呢?” 周宜楠本来也想看一会帅哥打篮球的,听到云边要走,她也只能遗憾着陪同:“走,我也走。” 临城五中的体育课是几个班一起上的,比如高二四班就和五班还有六班上同一节课时,不过由不同的老师带队,各班互不干扰。 六班比四班散队晚些,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体育老师说自由活动。 比起别的女生的含蓄,只敢远远看着边赢打篮球,戴盼夏就直接多了。 周宜楠走着走着回头看一眼,义愤填膺地告诉云边:“戴盼夏帮他拿校服外套!云边你真的不管管吗!” 云边加快了脚步,她只想逃离背后的喧闹。 她知道周宜楠是好心,但是她实在不想一直听到边赢的消息:“宜楠,你以后不要跟我提他了。” 在教室自习的时间过得飞快,临近下课,云边和周宜楠及教室里其它零星几个自习的人打算一起回操场,每节体育课最后,体育老师都要点名。 语文老师匆匆赶来,看到教室有人,她“咦”了一声:“有人?正好,省得我写板书。” 她把分成两部分,呈十字交叉的默写纸递给刚好也在的语文课代表,其中一沓很厚,一沓只有薄薄几张:“错一两个字的就算了,让他们回去错几个全篇抄几遍。” “云边,《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都默不出来不应该啊。”语文老师佯装虎起脸责备云边,“你和边赢来我办公室重默,放学后我还得开会,你俩抓紧时间。” 云边低头做出羞愧的模样:“知道了。” 回到操场,云边远远看到篮筐下的几个人,其中边赢很显眼,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穿的是高三的校服,颜色和高二不一样,而他的校服外套,入周宜楠所说在戴盼夏那里,戴盼夏堂而皇之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为他摇旗呐喊。 下课铃响了,打得火热的男生们好不容易才中断火拼,过来集合点到。 体育老师宣布下课,但男生们打球没尽兴,还要继续下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