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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苦笑道:实不相瞒,皇帝换了三茬,我仍还是个学士承旨,若你想做宰相夫人,那是做不了的,关内侯如今是宰相,他那夫人,面软性刚,很不好惹。 如玉一只手伸过去,卡搭一声解了他的玉带,从掖下勾了他长衫的带子,低声道:上来睡! 张君握如玉的手捏了捏道:乖,你先睡,我等三更再睡。 如玉略有不快,仰面蒙躺了片刻,嘟声道:我今儿吃酒了。 他仍还在翻奏折,漫不经心松了她的手,过了很久,才轻轻哦了一声。 如玉心头怏怏,裹着被子一个翻身,往里挪了两步,闭眼许久,忽而觉得额侧发丝被微风拂动,睁眼便见张君侧腰在她头顶,眉目弯弯正在笑:什么酒,张嘴我尝尝。 他一手还拿着份奏折,薄唇噙上如玉的唇瓣,搜刮了一番,点头道:梅子酒,略有些酸意。 如玉见他抬头,转身又去看那份奏折,掰过他脑袋道:明明是葡萄酒,甜的不能再甜,你再尝尝唔 他扔了那份奏折,一手掰着她的脑袋,一手抽了玉带扔远,随即便解了裤子,双唇厮磨着,从她的唇再到耳侧,不停的吮着,如玉透骨一声长哼,叫他扳起来,反压在床边那张椅子上,椅子在响,床也在响,所有的家具都在咯吱咯吱作响。 不过半个时辰她便没了一开始的雄心,讨够了苦头哼哼起来,讨不得饶又哎哎呀呀哭起来,哭够了便咬着手指头闭上眼睛,任凭他雨打落叶风卷残云,终于风停雨息,他出去洗了个澡,回来仍还坐到了案头前,一页又一页的翻着。 如玉半梦半醒,劝道:早些睡! 他回握握她的手,轻声道:好! 如玉再一回醒来,他已经穿好朝服,抱了沉睡中的初一过来偎到她怀中,是要去上朝了。如玉揽过孩子,劝道:这屋子太过狭窄,你这公务又多,不如我着人赶在冻土前修葺修葺,咱们搬到静心斋去,那屋子大,也敞亮,你可以有一间单独的书房。 张君将一串南泉粉青釉的朝珠挂到胸前,系好玉带,断然摇头道:我不习惯搬家,虽屋子小些,你在床上,初一在隔壁,无论做什么我都很安心,断不必再改。静心斋留给邓姨娘,父亲当年交待过,若他死,我们应当亲母来尊着她。 如玉笑道:有个姓钟的夫子,叫钟源,瞧面相比邓姨娘还年青些,整日在咱们府外守着了,有夫子夫人不做,叫她在静心斋守活寡,合适么? 钟源?张君手停在衣带上,脸白了又青:他那夫子跟赵荡一样,也不过一个名头而已。他实职是谏院左大夫,专管规谏朝政缺失的,每天呈御的折子,至少有三分之一从谏院发来,我天天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他竟敢娶我的姨娘?不行,不可嫁! 如玉道:天要打雷娘要嫁人,你还能管得? 张君默了片刻,反问道:他天天在府外转悠? 如玉笑着嗯了一声,张君在床前站了片刻,两手一击掌,转身走了。 * 九月的秋阳暖暖,庭前偶有黄叶飞过,小初一两只手扶着檐廊一尺多高的阔沿,两条细而长,满是劲的小长腿儿,脚上一双虎头鞋,恰是如玉的针线。他爱那落叶,伸手往空中够着,小嘴儿咧开笑个不停。 如玉亦在廊下坐着,背靠一张搭薄垫的圈椅,埋头正在给初一衲冬衣。樱花粉的绸面,纯棉质的内里,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太艳了些。但初一肤白,眼褐,头发卷绒绒的黄,穿上这样艳色的衣服,比个女孩子还秀气。 如玉衲好了雏样儿,抓初一过来比肩量衣,秋迎端着盘刚做好的冰糖佛手果膏,一碗放在几子上给如玉,一碗递给白奶妈要叫她喂给初一吃。 初一倔着不肯叫白奶妈喂,自己拿勺子舀了,摔摔洒洒要喂给如玉。如玉手盛着一口吃了,赞道:我儿子喂的,果真好吃! 娘!初一忽而喊道。 如玉停了针,儿子头一回喊娘有些不相信,不敢惊他,与秋迎,白奶妈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孩子,轻声道:再叫一声! 初一又道:娘!娘! 如玉扔了针线将他抱起来,连连的吻着,心爱不能够,看一眼吻一回,看一眼吻一回。 忽而外院门上一阵疾步,跑进来个妇人,却是哭丧着脸的邓姨娘,她手捂着嘴,眼圈儿红红却不肯说话。如玉连忙支走了奶妈与秋迎,悄声问道:姨母怎么了,好不好的你说句话儿。 邓姨娘道:这可真真是丢死个人了。那钟夫子今儿一清早到东门外等我,不知怎的叫守卫们拦住,非得说他鬼鬼祟祟像个贼,抓住了要搜身,恰他随身一只碧玉坠角,是这府里的老物,我去年送他的。守卫们拉住了非得说是他偷的,给抓到后面那营房里去了。 如玉早晨才跟张君说过邓姨娘要再嫁的事儿,一听这话便知是张君捣的鬼,连忙劝着邓姨娘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既是姨母送的,咱们一起到营房去,将这事儿说清楚不就完了? 邓姨娘道:你不知道,那是最正派不过一个人,又还教着学生,如此被人试赖偷了东西,我怕他羞愤之下要自裁在营房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