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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混进了河水里,高地之下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上涨,看得人心惊。 除了水,他们也看见了不远处,竟还有一个他们中的人,在水中艰难前行。 闪电过后,前方恢复了黑暗,但唐昭仍然看见了那个黑糊糊的身影,正淌着水一步一步慢慢往这边挪动。 她手心一紧,盯着那人正要开口说什么,可不知打哪儿飘来一根浮木,砰地一下把那人拌倒。 “救,救命……” 那人从水中挣扎着起身,挥手大声喊到。 然而撞到他的那根木头上的枝丫像是挂上了他的衣服,那人费力挣扎了几下却于事无补连站都站不起来,就被那个木头拖着着往下游卷走。 这一幕不仅唐昭一人看见,高地上众人安静了片刻,一时间喉咙发紧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大约就是兔死狐悲…… 过了好一会,唐昭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活下来的人,说: “天黑雨大,到处都看不清,先不要乱走,把这场雨熬过再说。 大家就地先休息。” 说罢她盘腿坐下,微微发着愣。 不知道何时,宴顾走了,她的身边重新坐下了一个人。 随着那人坐下,雨似是小了一些,她抬眼看去,原来是头顶多了几根树枝。 她扭头看向身侧,看见了周到。 “拿着。” 他抖了抖手里的树枝,对唐昭说到。 唐昭默不作声地接过,随后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周到见状愣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万木山向来各类声音嘈杂,虫鸣鸟叫野兽嚎叫不停,特别是到了夜里,有的出来觅食了,动静更大。 很难得像今天这样声音整齐,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天地间唯有雨声不停,间或雷声轰鸣。 唐昭安静而专注地听着这些声音,没有搭话。 知道周到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又突然说到: “今天的事,是我的问题。” 周到掏掉耳朵里的水,转头问她:“你说什么?” 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唐昭没有深究,只是说:“今晚的情形,我本来应该预判到的。 天气晴雨,看风向,风速,云量,气压,湿度就能判断。 像今晚这样的大雨,这些变化应该很明显,可是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些对于她来说很简单,她掌握的知识经验,本来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大雨来临前寻找到何时的庇护所,而不是在这里淋大雨。 而因为她的疏忽,造成了他们现在的局面。 这样的失误,是致命的,更不该是她犯的。 唐昭心里憋得慌,难受。 周到起先听得一脸懵,但后来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着明显被打击到的唐昭,他生平第一次,笨拙地安慰起了人:“这怪不到你身上。 娘要嫁人天要下雨,谁都阻止不了。 你即便真能提前预知天气,但这几日事多复杂耗费心力,力有不及乃是正常,不必苛责自己。” 唐昭听了他的话后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后,她又突然叹息一声道: “你说的没错,最近事情太多太复杂了。” 那些复杂的事,不用说出来,大家心里都明白。 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周到心里是十分佩服唐昭的。 一个弱女子,能在九死一生的万木山里保住命,还能又余力带着他们这多人竭力避开危险过活。 顺带找食物,动手烧锅碗,在林中找盐练盐等等许多事。 以上的事,便是随便换了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一定能做到。 更别说,在艰难求生的同时,还要处理皇权争斗蔓延到这的复杂事情。 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属实非一般人。 周到想的事,唐昭通通不知。 短暂的颓废过后,她已经开始复盘今晚这场灾难发生的原因了。 “万木山的天气有些复杂,下雨居然下的是分龙雨。” “分龙雨?” 周到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面露疑惑。 唐昭看他,解释道:“你看,我们这边刚下雨,上游的河水就冲下来了,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洪水,蔓延这么远。只能说明在河的上游,早就开始落雨了。 那边的雨量可能比这里更大,水位由此迅速上升。 随着雨水越下越多,河里蓄水不够,便往下排……” 左右无事唐昭便跟周到详尽讲起了这其中的原理。 她讲的东西新奇,周到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倒是忘了淋雨来带来的不适。 而其他人相比起他们精神就要紧绷的多了。 高地下的水还在涨,头顶偶尔电闪雷鸣,他们此时处境说起来十分骇人。 所以这一夜注定漫长难熬,许多人纵使再累都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醒不过来了。 雨一直到天快亮时,才慢慢停下。 经过一夜雨后,天地间就跟水洗过一样,清明灵秀很是漂亮。 随着雨停,洪水渐渐消退了。 见此情形,有人试探地下了高地,走在水中,想试试水位看看情况。 可没想到,下了水的其中一人,刚走了几步,再抬脚落下时,噗嗤一下,脚似是踩到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