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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寻惊骇回头,“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还拉为师垫背?” 沈妉心撇了撇嘴,“陛下如此器重我,拜入您门下学观人面人心,陛下求之不得。” 蔡寻嗤笑道:“你以为是个会画人像的都能让陛下器重?给你个四品司业就飘的找不着北了?” 沈妉心跳下一阶青墨石阶,转头望着蔡寻,愤愤道:“老蔡头儿你等着,这辈子我沈妉心只拜你一人为师!” 蔡寻望着那红白新衣的倔强背影,摇头失笑。 第58章 国子监在皇城外,沈妉心挂了司业腰牌进出皇宫虽方便,却嫌脚程远。走马上任第一日就去皇帝陛下那讨了个三十六厢房的住处,皇帝陛下倒是大方,二话不说就批准了,还特意嘱咐要给丹心先生挑选最好的厢房。这下可苦了那些寒窗苦读悬梁刺股的学子们,原本听闻学堂里要来个百闻不如一见的女先生,翘首期盼了半日,结果纷纷铩羽而归。 国子监的祭酒是前朝老臣,花甲之年的文坛巨匠李觉,世人多称其为铁李公。因其直言不讳,敢于谏言不畏生死。多次在御前挑衅龙威,几度贬职下天牢,哪怕赵宗谦盛怒之下以剑抵在他胸口,这老儒生也能面不改色,且言辞锋利。若不是陈孤月欣赏此人,皇帝陛下恨不得将他早早发配北莽,眼不见心不烦。 沈妉心封官一事,百官虽无异议,可铁李公却公然破口大骂,甚至连夜书了一封声讨檄文呈上。赵宗谦自然是不予理会,将气势汹汹的老儒生拒之门外不见。 南晋初显繁荣,国库仍是调度有限,除却一品大员皆无官邸,有机可趁的沈妉心便顺水推舟搬入了青墨院三十六厢房。这其中自是少不得皇帝陛下的拂照,可沈妉心也不能白白承了圣恩不是,便与铁李公隔空对骂,您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怕女子有了才,便胜过了天下男子? 铁李公回道,区区黄毛丫头,可知何谓才德兼备?女子相夫教子,安守本分,操持家业才是正道。 歪理邪说的沈妉心回道,李公言之有理,不愧为当世文人之楷模,大家伙儿都听明白了没?李公已承认女子若是不相夫教子,那男子便要打一辈子光棍断子绝孙。女子若是不安分守己,那男子便连个家都成不了。女子若是不操持家事,那男子连自个儿都养不活。如此说来,女子若是有了才德,还要男子来作甚?拍手叫好,给天下女子们鼓舞士气吗? 文坛巨匠李觉,当日气的口吐鲜血,三日没下来床。皇帝陛下听闻此事,面上于心不忍,虚情假意的遣了蔡寻去探望李觉,老道心不甘情不愿,但念在是徒弟犯下的孽债上,还是去了,去时还拎了两壶百花酿。 沈妉心琢磨着,皇帝陛下许是嫌那老儒生气的太轻,才故意让老道去再气他一回。 青墨院,小庭院内飞榭亭,陈孤月与宋明月在下棋。沈妉心收拾妥当了住处,闻风而来。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惜沈妉心是个女子,所幸她也看不懂难得当了一回君子。 宋明月抬头瞧见沈妉心时,笑的灿若桃花,眼底有几分惊艳。陈孤月咳嗽了一声,宋明月便老老实实收回了目光专心下棋。一炷香后,宋明月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就连门外汉的沈妉心都瞧的出来,宋明月输了。 陈孤月一派仙人模样,悠然自得的捋了捋胡须,望向沈妉心,和颜悦色道:“小先生也来一局?” 沈妉心端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一盘蒲团,捡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丢入嘴里,鼓着腮帮子道:“学生下个五子棋都能输给五岁小孩儿,就不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了。” “五子棋?”陈孤月显然好奇。 沈妉心将手里的蒲团递给宋明月,道:“我从宫外带的,可好吃了,你尝尝。”而后一面收拾着棋盘上的残局,一面对陈孤月道:“说来简单也复杂,五个子儿不论横竖斜纵连成一条线就成。学生愚钝,先下手为强。” 沈妉心执白,落子天元。陈孤月看了她一眼,落黑子左下星位。沈妉心毫不迟疑,立即跟子,陈孤月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落子右下星位。沈妉心仍是立即跟子,陈孤月落子的手停在了左上星位的上方,轻哦了一声,沈妉心嘿嘿一笑:“不必落子,您已输了。” 宋明月瞠目结舌,这下的劳什子棋?才三手便输了?输的还是陈孤月?再看向棋盘,天元处,白子已有三颗。不是说五子连成一线吗? 观陈孤月的神色显然已了然于胸,沈妉心抓起几颗黑子,解惑道:“不论黑子落在何处,白子已抢占先机,稍有不慎,便无力挽回。” 黑子堵去了白子的前头,白子四子已成,只差一步之遥。黑子再落堵住白子后路,可斜横纵三方不断延伸,黑子无论如何追堵始终差白子一步,最终落败。 “有趣。”陈孤月盯着棋盘,嘴角微扬。 沈妉心又捻起一块蒲团,含糊道:“害,这就是小孩儿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儿。” “此话怎讲?”宋明月只觉新奇无比,沈妉心这人总在常人的意料之外。 沈妉心退后一步,倚在亭柱上,双手环胸,笑道:“你们是没见过,故而觉着新奇好玩儿罢了。这五子棋与手谈虽皆是在一个棋盘上,却大有不同。五子棋只讲究先手先机,谁先落子,谁先占了上风便稳操胜券。没有布局与技巧一说,全靠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