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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妉心仍旧不慌不忙的笑道:“一个死了将近十二载的人罢了,如今朝中众臣皆亲向于中宫,且有皇后娘娘在殿下身侧扶持,只要癸阳一死,殿下何愁不入东宫?” 赵颐忽然冷冷一笑,轻蔑的看着沈妉心,“先生城府手段皆令赵颐自叹不如,可先生如此自负仍是犯了一个不该犯下的大错,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妉心平静的看着他,赵颐道:“不该轻视了病重的父皇,哪怕是一头病虎,他终究是平定一方江山的帝王。” 沈妉心眉头轻皱,“他要力排众议,在此时扶赵冶上位?” 赵颐长叹一声,“密旨已立,只等赵冶重返天日。” 沈妉心莞尔一笑,“那殿下亲自带癸阳去见皇后娘娘吧,若殿下诚恳认错,癸阳或许能有转机。” 赵颐跟着一笑,“先生不打算杀我了?” 沈妉心转身朝前行,“杀你?本先生何时说过要取你性命了?庸人自扰。” “庸人?”赵颐看着那清瘦背影远去,低头失笑。 第139章 癸阳死得其所,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留了他一个全尸。听闻是赵颐亲手送去的白绫毒酒,癸阳意料之中的选择了毒酒。毕竟悬梁死的太过可怖,癸阳不愿送行的赵颐见他那副凄惨模样。 “死在你手中,总好过死在那些刺客手里。”沈妉心手执油伞,立在赵颐身后。 钦天监的言官说浮华山承载龙运,命数不够的人若葬在此处非但没有福泽反遭噩运。于是赵颐仓促之下只得将癸阳的尸身葬在了听溪湖旁,好歹每年辞青时节尚能来祭拜一二。 赵颐没有打伞,淅沥的细雨已给他的青丝蒙上一层白霜,他缓缓站起身,握紧了双拳,嗓音阴沉道:“他该死在我手上的。” 沈妉心嘴角的讥讽一闪而逝,“恕下官直言,殿下宅心仁厚,做不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赵颐缓缓侧过头,目光阴鸷,“先生说我心慈手软还是妇人之仁?” 沈妉心朝掌心哈了口热气,转身道:“仁君安治天下,殿下莫要多想,咱们该动身去八宝楼了,若是青柳姑娘回来寻不见人才耽误了大事。” 赵颐回头瞥了一眼潦草刻上去的“癸阳之墓”的简陋墓碑,再无留恋。 大理寺天牢。 饶是陈孤月这等算无遗策的无双国士也想不到,竟会有人在光天白日之下堂而皇之的来天牢里行刺,所刺杀之人还是皇帝陛下密旨册立的太子。 青柳随口胡诌她是青墨院的使女,并亮出了蔡大家的御赐腰牌便领着公孙敬崖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赵冶的面前。因着沈妉心的名声在外,那狱卒连过问一句都不曾有,深信不疑的就放行了。 赵冶在看见青柳时面色仍是平静,再看到她身后的黑衣公子公孙敬崖时,不经露出了一抹笑容,似笑非笑道:“你们二人是来救本皇子的还是来杀本皇子的?” 公孙敬崖微微皱眉,赵冶尚在公孙家时便听族里的人说,别瞧是个皇长子日后左不过就是咱们公孙氏的一具傀儡罢了。那时公孙敬崖虽喊着家主爷爷,身份却不如这个傀儡皇长子,甚至连爷爷最器重的父亲都要对这个身份不明的皇长子有求必应。公孙敬崖心妒艳羡,可当赵冶被送回南晋,不久随着曲兮兮也隐秘前往潜伏,公孙敬崖这才明白赵冶并非可恨,而是可怜。 一个终生受人摆布的皇子,即便坐拥了天下又如何?这天下可曾一天在他的手中?可眼前的赵冶似乎并不甘心受人桎梏,甚至早已明白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公孙敬崖原是奉了家主之命前来助殿下一臂之力的。”公孙敬崖平静道。 赵冶的剑眉微微一挑,眉眼间皆是不屑,“那如今呢?”他的目光移向平日里不曾多看一眼的平凡女子脸上,“家主曾说你有反骨,故而一直不让你在明面上行事,如今看来,可谓是一语成谶?” 青柳早已目露杀意。 “姑娘到最后都不曾背叛殿下,可殿下何曾念及过一丝旧情,生生将她逼上了死路。青柳不知何为忠义,家主不曾言,殿下不曾教,青柳只知姑娘的恩情重如山!” 赵冶哈哈大笑,“好一个恩重如山,那当初你为何不替她杀了姓沈的?那她又何必去送死?” 青柳微微垂眸。 “沈先生……是好人。” 赵冶狂笑不止,连道了三声好,“你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就我是无恶不作的大奸大恶之人,好啊!好的很!”赵冶双目一瞪,恶狠狠的看着二人,“看来你们是来杀我的。” 青柳忽感一阵恶寒袭来,公孙敬崖虽没有死士出身的青柳那般敏锐,但到底是习武之人。二人不约而同的朝来时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奴缓步走来,走的悄无声息。 不待老奴从阴影中走出,青柳已倒吸一口凉气,“安德海!?” 赵冶又是一阵桀骜狂笑,双手抓着牢笼目眦欲裂,“二十载了,公孙家把我当了二十载的傀儡!真当父皇不知晓!?你们公孙氏未免也太自负狂妄!” 花甲老奴缓缓抬眼,眸子空洞的望着惊慌之后瞬时平定下来的二人,嘶哑道:“此乃南晋天牢,老奴奉陛下圣旨前来诛杀宵小,太平盛世容不得尔等猖狂!” “太平盛世?”公孙敬崖冷笑。 “放肆!”安德海身形略有佝偻,甚至比不得女子的青柳看起来壮实,可话音刚落,其周身气势徒然暴涨,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