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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一直不大明白为什么顾新词后面会照顾她,要说惜才吧……清云美院不缺有天分的人。 大概是猜出她怔神的原因,顾新词起身去倒了杯水,淡淡道:“我带的学生不多,美院毕业也未必做这一行,不写推荐,留着也是浪费。”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淡,像是真的漫不经心。 如果在走之前谢知遥没听到她补上的那句话,恐怕就真的要以为她只是随口一提了。 “除了爸妈,记得和该说的人也说一下,经院这两年应该很忙。” “顾老师你……”谢知遥吓了一大跳,想装作无事发生,却在对上女人那双眼睛的时候卡了壳,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是什么时候……” 顾新词垂下了眼睛,她低着头,慢慢把被子里的水喝完,才轻声说:“我没别的意思,也不会多想,你们可以放心。能成林教授的学生,她的确还不错。” 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了,而且还了解了个透彻。 谢知遥愣愣地看了她一阵,低下头说:“谢谢您,顾老师。” 并不是说顾新词做了什么,而是本就作为少数,她珍惜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份善意,也愿意报以真诚。 顾新词看着她认真地跟自己道谢才拿上东西关门出去,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阳光透过窗挂在正中的那幅画上,色调温暖,似是驱散了秋末冬初的寒,她搁下放凉的玻璃杯,慢慢走到画前,指尖轻轻滑过画布。 “你要担心的……不是我,是你最亲的人。”良久,寂静的画室终落下一声叹息。 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谢知遥等到许淮安下课之后两个人去吃了饭,然后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了两圈,最后跑到了操场升旗台那边的高台子上坐着。今天还没到周五和周末,操场人不是很多,这一片基本没什么人。 她把顾新词的话和自己的考虑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然后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 “小安,你有想过……大学之后要做什么吗?或者说……” 其实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她们也才大二,但不知道为什么,谢知遥就是有点好奇这一点。 “留在临江嘛?” “看你吧。”许淮安闭上眼睛,夜里的风有点凉,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在那儿都一样吧。” “嗯?” “你不是要去读研?”她晃荡着腿,笑了下,“你肯定在学校待得时间比我长,我也不可能跟着你去法国不是吗?” “我也没说我一定要去呀……”谢知遥抿了下唇,低着头嘟囔,“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而且现在就算去了应该和美院那边没什么关系。” 她这么说着,刚想岔开话题,身边的人忽然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你想去的不是吗?”许淮安撑着脸,眼睛弯起来,“去呗,也就那一段时间。” 谢知遥有点好笑地嗔她:“异国哦,不怕吗?嗯,不对,你不想我吗?” “你这还没走呢。”许淮安眼帘垂下去一点,故意没答那句话。 谢知遥拽着她的衣角,软着声音叠声喊她,从淮安到小宝喊了个遍,就是想让她把到底怎么想的说出来。 许淮安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看她一眼,说:“别喊了……想不想,你觉得呢?当然是会的,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你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但面容是柔和的。夜灯的光晕柔柔地打在她的脸上,谢知遥忽然有一瞬想起来她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一张脸严肃地板着,难受了也不说,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儿,而现在……她抬起眸直视着那双眼睛,清晰地从中寻见了自己的倒影。 目光是清澈柔软的。 “阿遥,其实换过来想想,要是林老师给了我这么个机会,你会让我去,还是不去?” 林潼章作为清云经院的一张金字招牌,他的学生被他推荐去深造的不在少数,许淮安自己将来会不会也走这条路也未可知,但可以预见的是可能性绝不低。 谢知遥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抿了下唇,叹声说:“当然是让你去……” “那不就行了?”许淮安点了一下她的侧脸,“所以放心去吧,我又不会跑。” 她们一起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尽管约定了一起,但有些路,的确只能一个人去走,但没有关系。就算中间那一小段是分开的,但终归是殊途同归。 “那……如果我还要在那边待得更久呢?我记得读研要三年诶……” “那就在这儿等着你,我觉得我耐心还不错。”她笑了下,“去吧,多久都没关系,我总会等着你的。” 临江也好,深宁也罢,她从不缺少等待的耐性,小时候等父母习惯了黑夜,但是等谢知遥,她等的是她的小太阳回来。 谢知遥定定地看了她一阵,捏了捏她的耳垂亲了上去。 昏暗的夜色里,有一瞬的闪光一闪而逝。 今年冷得特别快,才过十一月没多久,临江就下了一场雪。 谢知遥有一天下课突然接到了夏兰的电话,她和家里人通话一般都是晚上,除非有什么要紧事,不然他们不会这个时候打给她的。 然而接起来之后夏兰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反倒是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 下课的时间,下节课还有课的人地说着借过,楼道里人还是有点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