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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星辰中,存在着一点细小的光芒。 它诞生于开天辟地之时,完全为光所形成的一点灵明代表着神明对于这个世间最初的理解。它不知道什么叫做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错。它只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它的认知非常有限,它无法从变化的事物中获取新的知识,也无法在变化的事物中获得属于自己的位置。 千万年之中,它都在高天之上,遵循着自己古老的本能,让日夜更替,让四时有序,水往低处流,火有风便是明灭有时…… 它从未觉得这样的本能是有错的。 它也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直到神明之中有觉得无聊的存在制造出了人。这样,私欲就诞生了。那就像是飘落至弱水之中的一根羽毛。鸿毛不浮,水难载舟,神明在这样的影响之下,终于有忘记了自己职责的人出现了。 神明渴望控制,渴望变得更加强大,渴望命令他人,乃至于渴望杀死他人来威慑他人。就像猰貐的存在,妄图靠玷污神明尸体来获取力量的神明也不是没有。猰貐只是无数不好的结果中的其中一种。 这样的神明已经不再有存在的必要性了吧?! 和本来就盛载了七情六欲诞生的人不同,神明的本性本该高洁,本应该成为所有人约束自身的典范。如果神明亦不复神明本性,那人的混乱就变成了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那个年代,战火的硝烟,是时刻弥漫在空气之中的。 就是在这时候,有一位神明异军突起,没人知道它是怎么诞生的,诸天星辰之中没有属于它的位置。 它仅是一团污秽,却是凭空能够与诸多星辰共同俯瞰浮世诸生。 最开始的它都不知道该如何发光,它的光芒是从旁的那些星辰身上收集而来的,只不过它也不积攒,只要存有机会,那些光芒又会被它不顾一切地抛撒出去。就是这样,浮光的星屑慢慢延伸出了一条道路,一条两条,然后无数条……在此期间,它被数倍于己的壮丽星辰发现,被打散形体,一团污秽碎裂成数块,以人身存世的她四肢经脉俱废,内脏被尽数毁坏,双目失明,双足膝盖以下被斩断,截面处能够看到森森白骨和累累血肉,她被火焰燃烧,伤口在愈合的瞬间沾染了火焰被灼烧至焦裂产生新的伤口,然后继续愈合,继续焦裂,继续产生新的伤口……换做普通的神明,一定会在长久的折磨中忘记自己的初衷。 但是它没有,她自然也不会。 它要成为真正的星辰,哪怕本质仅是污秽,也无碍它成为真正的星辰。 她要登上那通天的神道,斩落所有与她并存的存在,直到青云之上,只剩她一人。 她是神明中的异类,她不与任何神明为友,在千万年的努力之下,她彻底倾覆天庭,让那三十三重天成为一片断垣残壁。 它还在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是作为本体为污秽的那枚星辰,它是全然光芒的,不过它依旧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不会去做自己不该做的。所以在天地最为动荡的时候,哪怕神与神,神与妖,神与修炼者的战争使得天地昏暗了多少次,很快很快,它都会极力让天地重新归为有序。 它并非是神明。 它也非是什么异类。 如果真的要给它一个名字,它应该是天道。 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世间万物由它产生,然后由它湮灭,它需要神明来形成最初的秩序,于是便诞生了最初的神明。当它认为神明已经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之后,堕神的神明也便产生了。 神明的踪迹消失在大地的三千年间。 在第一个一千年时,它认为给予人所有能够获得的东西,人便不会像神明那样产生私欲,但人还是像最开始的神明那样产生了无聊的情绪,不能加害彼此的前提下,他们将压迫转为了异族,那些被剥夺了神智的妖族,也便是动物,成为了牲畜。 在第二个一千年时,它收回了所有关于人的赠予,并且将神明尚且存世的那些遗物也一并毁弃,认为在那般处境之下,人能够学会互帮互助,但是产生的只有部落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古训,没有厉害的法宝法器,他们用棍棒石头也打的不亦乐乎,木头制作的最早的弓箭,杀了最多的人。 于是在第三个一千年,它接受了这样的现状,不管是神明还是人,不管是有力量还是没力量,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它渐渐放弃了将这个世间变得更好的想法,不过在这时,它终于产生了疑问。 什么,能够叫做好呢? 它为什么觉得那样是好,而那样是不好呢? 凭感觉吗? 于是全然的光芒自身也开始产生了污秽,它奋力将些污秽剥离出来,但是疑问一旦产生,没有答案的话,是没有办法断绝的。污秽助长了她的力量,却不能让它再清醒上几分,然后,它终于也成为了一团污秽,终于有了属于自身的神智,然后神智产生了知觉。 它成了人。 它站立在地面上,看着日光从东至西,又从西至东。有些未熄的木炭灼烧着它的皮肤,疼,痛,它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逼近,又有什么东西在远去,立体的,重叠的,方位,形状,嗅觉在作用着,此为香,此为臭。听觉亦是,火花轻轻溅落的声音,树木燃烧殆尽前噼啪作响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