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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凉刺骨的气流飞旋着,夹带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的发端,她的肩头。 熟悉的景象,空气中充溢着浓厚的血腥之气,记忆渐渐回溯,她终于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 凌霄绝顶。 胸口的疼痛撕扯着她的意识,她恍惚忆起,是她为救情霜掏了心。 那一刻的撕心裂肺又席卷而来,凉锦意识模糊,她甚至分不清楚,这一刻,是真正的时间回溯,还是她又做了一场漫长又绝望的梦。 但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朦胧的视线,再也看不清心爱之人的样子,最后意识混混沌沌地融入黑暗,她死在情霜身旁。 视野黑了又亮,凉锦又一次醒过来。 她看见情霜手中的灵剑刺进了她的胸膛,能清晰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她目光暗沉,体虚无力,奄奄一息。 身体像是沉入了混沌之中,变得越来越疲乏困顿,黑暗挤压着她的心神,让她无法好好思考,这一切究竟是什么缘故。 第三次醒来,是在阴暗潮湿的地牢,凉玄乐将匕首送进了她的胸口,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意识浑浑噩噩,感觉自己在追溯着久远而漫长的记忆,经历每一次生死,再一点一点,变得越发年轻。 视野暗了又亮,循环往复,第四次,第五次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醒来,凉锦发现自己回到了临封,在老槐村的家里,她不是凌云宗的弟子,也不是九幽的魔督,而是一个出身平凡人家的孩子。 她小手小脚,还未长大,生病烧红了脸,母亲在身旁照看,似乎低声耳语着什么,但她烧的迷迷糊糊,听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儿,门边仿佛传来父母的争吵,她隐隐听见父亲疲惫的声音,说如果没有仙门的灵药,他们对这个病有心无力。 母亲不知用什么办法,硬是将治病需要的药材找来,凉锦因此捡回一条性命。 但此后不久,她病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老槐村却突然爆发魔祸,寸草不生,而她也再一次死于非命。 凉锦的意识陷入黑暗,在这一段记忆里,她忽然生出一丝明悟,想来当初便是因着母亲要为她寻药,才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以至于凌沧海勾结无生门的魔修,酿成了老槐村那一场魔祸的惨剧。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好像在飞速回退,一世又一世地朝前翻滚,不知她下一次醒来,又能见到怎样的风景? 金碧辉煌的天宫,情花摇曳生姿。 凉锦醒来,发现自己侧躺在天道宫外的玉阶前,她一抬首,便能看到宫内凌然而放的情花。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四下张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明白过来,她身在天宫,情霜也还是情花。 那此前种种,究竟是情霜的梦魇了她的心,还是她此时依旧在梦中未醒。 她迷茫地坐在玉阶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周浓郁的天地之力和彼此纠缠的大道与天规,让她的心越来越纷乱,也越来越疲惫。 某时,她突然问道: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情花不言,清风拂过,枝叶婆娑。 凉锦坐在情花身边,抬头仰望澄澈的晴空,忽而困顿倦怠,倒伏于阶旁,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天帝与神秘人之间的交易,他将盛了翻天神印的盒子交给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人界大乱,魔祸横生,天翻地覆。 龙州大战,死伤惨重,翻天神印化作一道流光闯入望龙浮宫,她的意识也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扯着,深入森罗之地。 那时候的望龙浮宫里,除了变幻万千的森罗之地外,并无悬浮的黑塔,只有一枚黑色的锥形小印,被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滴溜溜地旋转,经久不歇。 凉锦看着那一方小印,混沌的意识被小印吸引,不断靠近。 她看见小印上刻了十八个极为复杂玄奥的符印,每个符印都在不断变幻,延展,往后的岁月中,衍生为一方独立的天地。 凉锦突然浑身一震,记忆如潮,猛地将所有事情都想了起来。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天帝要将她贬下凡间,不仅仅因为她是情霜最在意的人,还因为,她那一次困倦的小盹,无意识地窥探了天帝的刻意隐藏的秘密与筹谋。 翻天神印绝对不止是一件天宫重宝,而她能洞察那小印的玄机也绝非偶然,这一切看似巧合,却都指向一个真正的缘由。 她惊醒过来,转头看向情花,只见情花有灵,模糊出一个虚影,是她魂牵梦绕的样子。 情霜精致无双的容颜,目光温润似水,深情有缱绻地凝视着凉锦,随后温柔地伸出手,轻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她说: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凉锦没来的及将心中的疑惑宣之于口,她的意识便再次陷入黑暗,等她重新醒过来,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变,最终,停留在一间她从未来过的漆黑殿宇。 殿宇当中有一座小台,台上一方黑色小印正悠悠旋转,不止不息。 翻天神印。 凉锦从未如此茫然,被动地接受一个又一个无法抗拒的选择,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提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为她规划了人生,指引她来到这里的,正是她最心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