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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客厅里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申浩然转头看向门外,视线顿了一下。 少年披着明显大一号的外套,缩着脑袋站在说话的男子背后,只露出半个身子,一副唯唯诺诺、惊弓之鸟的样子。 感受到申浩然的视线,少年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轶立刻挪了半步,伸出手彻底将人护在身后,淡淡地看了申浩然一眼,话却是对着警员老郑说的:“这里你处理吧,我先带受害人去处理一下伤口。” 嗓子里跟含了一口冰似的,吐出的每个字都是凉的。 “嗯,”老郑点了点头,“你们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申浩然抱着胸站在原地,一脸冷漠地调转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周轶,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轶没有给他过多打量的机会,转身扶着几乎站不住的少年走出房间,看都没再看申浩然一眼。 “申先生,”警员将手里的记录本收了起来,随时准备动手摁人,“我再问您最后一次,您到底能不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可以。”申浩然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忽然改变了想法。 他不想再草草解决这件事,反而要好好利用这次的事情做一做文章。 方才说话的空档,他已经记起,刚才那个一直护着席涉的警察,是处理两年前猥亵案的年轻人。 申浩然抬手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眼底浮出一丝轻蔑。 以为找了个警察做靠山,就能将他定罪。 还真是天真又愚蠢。 “..”警员只好收起架势,淡声道,“请吧。” 申浩然抬手比了个等一下的手势,冷声道:“我需要联系我的律师。” “可以,”警员的语气淡淡的,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找律师是每个公民的权利,在此之前,还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先跟我们去警局接受询问。” “还有,”申浩然补充道,“我要起诉席涉,他对我造成了严重的人身伤害,之前几次住院也都是他的手笔,医院那边有我的住院记录,你们可以去查。” “可以,”警员忍着脾气道,“这也是每个公民的权利,您当然也可以提起诉讼。” —— 周轶先带席涉去取了证,然后才对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做完这些之后,他将席涉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仔细地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确认了席涉不再继续忍耐,打算直接起诉申浩然之后,周轶才算是松了口气。 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刚才我同事说,申浩然已经找了自己的律师。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这边可以帮你申请法律援助。另外开庭的时候,我们也会因为案件的特殊性,申请细节不对外公开。” 陆驰抱着装满水的一次性纸杯,缓缓地点了下头,“谢谢你,周警官。” 周轶说的这些事情,正是陆驰一直犹豫的原因。 法律援助的事情还好,只要提供相关的材料,法庭那边也会提供相应的律师帮助原告。 他担心的是后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一个未满十四岁的男孩子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候的绝望和无助。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如果案件细节大白于天下,一定会有一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对男孩子恶意中伤。 所以即便周轶不提,陆驰也会自己申请案件细节做不对外公开处理。 “不用谢我,”周轶将小王递过来的笔录本收好放在一侧,声音里有一丝欣慰,“你能不再沉默,学会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我真的很开心。” —— 席涉在周轶的安排下,住进了警局一侧的休息宿舍。几乎同时,席梦兰和席雨也接到消息,赶往警局接受询问。 在警察的询问下,席梦兰再次否认了席雨曾被猥亵以及席涉长期被暴力虐-打的事情,回答和申浩然差不多,都是叛逆孩子对家长管束的反抗。 得知席涉要起诉申浩然,同时申浩然也要起诉席涉的时候,她几乎当场愣在原地,随即提出要见席涉的要求。 但是被周轶驳回了,理由是受害人不想见她。 对席雨的审问却出奇的顺利,小姑娘不再像之前那样拒绝所有人的交流,只会一个人坐在座椅上埋头掉眼泪。而是冷静地交代了自己两年来在莲花小区遭遇的一切,以及哥哥席涉为了保护自己曾多次被虐-待、暴力侵-害的事情。 甚至还补充了来之前母亲对她的嘱咐——不可以乱说话,否则哥哥回去之后,会被打得更重。 给席雨做笔录的,是科室里素来以脾气好闻名的老警察。做完笔录之后,气得手抖了一晚上,喝了三杯菊花茶都没把火降下去。 —— 直到过了凌晨,席雨才被送到了陆驰身边。小姑娘抬眼看到陆驰被包得跟个粽子一样的脑袋,还有眼角下巴上未消的淤青,眼睛倏然红了。 陆驰立刻坐起身,弯起眼睛拿吃的逗小姑娘,哄了半天才算是哄好,抱着个皱巴巴的枕头伏在哥哥身边睡了过去。 将熟睡的席雨抱到房间的另一张床上,又小心地盖好了被子,陆驰才直起身子,缓步走到自己的床边,脑袋懒散地靠在偏硬的枕头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