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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决定荣亲王代替圣驾的人,”萧洪眸中的情绪幽深,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一丝阴沉,“是谁?” 这件事不对。 如果按照李太医的说法,那他们大可以以皇帝担心玄亲王身体为由取消此次圣巡,毕竟狩猎结束的如此匆忙,可想而知圣巡的布置有多仓促。 如此条件下还坚持圣巡,那便是有其他的目的了。 “是玄亲王和成郡王同时商定的,”跪在龙榻一侧的连生接过话茬道,“就在陛下榻边讨论的,许多奴才都听到了。” 萧洪调转视线看向身边的人,轻声问:“是谁先提起来的,又可曾有人引导谁这么说吗?” 连生垂下眼睫想了一会,又倏然抬起眼道:“当时成郡王说,圣巡的事情不能取消,否则会引起他人怀疑,所以玄亲王就询问成郡王可有合适的人选代替陛下圣巡。最后是江小世子先提出了荣亲王,然后两位王爷才先后附和了这一想法。” “江元夕?”萧洪缓缓摇头,低声道,“不是他。” 江元夕是长公主的独子,属于皇室外戚,在朝中连实职官位都不可能有,更不用说是处于权利中心的辅政大臣。所以对他来说谁当皇帝都没有区别,他自然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参与谋朝串位这种事情中去。 他会提起萧慎,要么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要么是因为之前自己对萧慎的盛宠太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总之绝对不会是因为那些复杂的权力纠葛。 “你刚才说,提出圣巡不能取消的是成郡王,”萧洪确认道,“是这样吗?” “奴才记不清了,”连生颇为苦恼地垂下脑袋,声音也放轻了不少,“那日寝宫太乱,奴才又一心担心陛下的身体,只依稀记得大概的情况,其他的实在记不清了。” “没关系,”萧洪抬起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看向房间一角,缓缓地说,“不管那个背后算计朕的人是谁,朕都不会轻易放过。” 那个人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将自己除掉,然后拥立新主。 或者说,他是准备挟幼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才会将目光落在萧慎身上。千方百计地谋害自己,又在成功后让萧慎代替皇帝出现在猎后圣巡上。 为的就是让所有百姓知道,现在最受皇帝信任和宠爱的皇子是荣亲王萧慎,为其未来取代自己打了下基础。 说不定为了迅速巩固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那人还会在圣巡上安排一些「小意外」,让萧慎从容地处理,以显示其宽以待人、善良随和的品性。 如此说来,甚至一开始废掉萧珏应该也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萧洪的视线缓缓垂下,眸中的情绪也越来越阴沉。须臾,他缓缓抬起眼,看向依旧跪在面前的李太医,“你先出去,让朕的暗卫队进来。” 暗卫队是皇帝亲自掌管的一支军队,不同于宫中侍卫和羽林卫,暗卫队接到的任务一般都是背地里进行,不会拿到台面上处理的事情。 萧洪决定动用暗卫队,说明是有十分隐秘的事情要交代。 “是。”李太医松了口气,知道眼前的这一关自己暂时是过了,立刻拎着衣角站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李太医出去之后,连生立刻挪了挪胳膊,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没有成功。他抬起眼看着面前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人,耳垂有些不受控制的发红。 “陛下,”他又挣扎了一下,声音很低,“奴才先去看看汤药好了没。” 这明显是借口。 他身为皇帝的贴身宦官,熬药这样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去过问。只是他知道皇帝有机密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委婉地想要避开。 萧洪的心里不由得软了软,面前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是偏爱他,却便便固执地守着规矩,生怕会僭越逾矩,或者说是捅破主仆的那层窗户纸。 “你不用走,”或许是故意跟他作对,又或许是单纯的舍不得放手,萧洪细细地摩挲着手里纤细的手指,慢声道,“留在这里就行。” “这..”连生顿了一下,眸中有一丝无措,“这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萧洪勾了勾唇,“你是朕的贴身宦官,自然要时刻留在朕身边伺候。” 连生略有些慌乱地垂下眼,或许是因为羞赧,耷拉着脑袋不肯抬头。从萧洪的角度看过去,耳朵尖上的红意更明显了。 他不由得低笑了一声,疲惫又憔悴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 夜色正浓,四周寂静无声。 一只纯白的信鸽悄无声息地越过重重宫殿,最终落在寿康宫西殿的窗台上,原地蹦跶了两下,发出一声很轻的「咕咕」声。 寝宫内贴着窗边卧榻休息的人倏然睁开眼,用手撑着软垫坐起身子,转头看向另一边床榻上同样被这一丝动静惊醒的陆驰。后者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示意沈星烈开窗。 沈星烈点了点头,抬手推开窗子,探出手将白鸽抓住带进屋内,又轻轻地带上了窗子。 “是萧洪醒了吗?”陆驰披上外衣,下床走到窗边的软塌处俯身坐下,抬手拈起桌面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 沈星烈已经取下了鸽子脚上的信件,是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他快速看完,微微顿了一下,抬手交给身边的陆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