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鄀梨在暗自算计时,顾桑桑心里也在打着小主意。 当她接过鄀梨的试戏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赢定了。 鄀梨的剧本不像她的剧本,能够呈现出一个人物从高谷到低谷的转变,也能够给演员更多的细腻的情绪表现的空间。鄀梨的剧本就是一场很简单很粗暴的撒泼戏。 这场戏讲的是小公主天澜遇到了另外一个不受宠的大公主天卿。 大公主天卿,婢女生的孩子,就算现在被养在了贵妃身边,也总是一副任何人都可以欺负的样子。一个病秧子,一个柔弱的女人。浑身上下没半点公主的气质。 这场戏的开头,正是两个人相遇的时候。大公主天卿刚被一群新入宫的美人欺负,小公主天澜出面阻止了这一切。大公主天卿向小公主天澜道谢,却被小公主天澜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鄀梨的试戏内容主要就是骂人。 顾桑桑作为被骂对象,台词不过只有三句。 “我——” “可是——” “我们不一样。” 因此一看这剧本,顾桑桑又觉得她可以了。 她总不能连这三句台词都说不清楚吧?这不可能,至少不应该。 于是顾桑桑面露得意之色,转身对着选角导演说:“导演先生,剧本给你吧。我也可以把台词背下来的。” 选角导演面色麻木: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二个都开始装-逼。 试戏片段刚一开始,顾桑桑就发现鄀梨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这个女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一条休闲裤,脚上踩着运动鞋,但当她抬手轻轻地捋了下脸颊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的时刻,一举一动就生出了一种无可比拟的高贵感。 鄀梨向着顾桑桑走来,光是这小两步,都走得极为讲究。 脚尖轻轻踮起,步步生莲,她的头发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是顶着贵重的发饰,脖颈打得很直,带着古代仕女的韵味。 她看向顾桑桑的眼神,轻蔑嘲弄,却带着困惑。 小公主天澜看着这位姐姐,素日里听多了她没脾气的传言,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平常就是这么被欺负的吗?” 明明是长姐的身份,但小公主天澜惯不会用尊称来叫她。 在这后宫之中,只有皇帝和皇后,能够得到的尊敬。 顾桑桑这个时候脑子里还能想到剧本的台词,回了一句,“我——” 她饰演的角色是懦弱且病气的,所以就算表现得反应慢了一拍,显得有些呆愣和唯唯诺诺也没关系,也是歪打正着。 可接下来顾上她的脑子里就没有剧本了,不是她有问题,是鄀梨有问题!!! 鄀梨根本不按剧本走!!! 顾桑桑在心里狂骂,妈的,这个女人的疯了吧???? 顾桑桑记不得剧本里的每个字眼,但起码知道,剧本里根本没有鄀梨现在做出的动作。 女人上前一步,指甲掐着顾桑桑的脸蛋,用蛮力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又仿佛在把玩一个轻易可以碾碎的花瓶。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这样胁迫的姿势下凝视着顾桑桑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 在这样的对望中,顾桑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嘭、嘭、嘭。 在女人的眼神下,她当真觉得自己是那个卑微无比的公主了。 她感到紧张又觉得耻辱,心里不知何来的怨气和恨意,也叫她的面目忍不住狰狞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间,鄀梨狠狠地甩开了她的脸蛋,那动作力道之大,让顾桑桑差点有些站不稳,她的身子飘摇了片刻。情绪盖过理智,猛然回头,对着鄀梨怒出了无法掩饰的恶意的眼神。 她努力饰演出来的懦弱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而这眼神叫鄀梨勾唇一笑。 “什么嘛。”小公主天澜娇气地说,“你也不能露出这种表情吗?” 顾桑桑咬紧牙,一时已经分不清这是在演戏,还是在现实中。 “你什么意思。”她攥紧拳。 小公主天澜灿烂一笑,“别再装作忍气吞声的样子了,记住,你是公主。” 鄀梨向前迈了一步,在顾桑桑的身边站定,没有看她,手轻轻抬起,似乎在抚弄两人身侧开得正艳丽的海棠。花瓣轻柔,美人的指尖却狠辣。 “海棠花生得美丽旺盛,是因为她选择长在树上。”鄀梨的眼神淡淡回头扫了眼顾桑桑,“而有些花,不被人关注,是因为自甘无名。” 鄀梨伸手扶了扶不存在的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别再作贱自己了,你是公主。” 说完这话,女人昂着头向前走了。 顾桑桑低声地说了一句。 “我们不一样。”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她内心的情绪,她没忍住,提高音量,似乎故意想要让小公主天澜听到这句话。 ——“我们不一样。” 你生来就拥有宠爱,而我不过是婢女的孩子。 鄀梨生来就拥有一切,而她不过是保姆的女儿。 顾桑桑情绪激动到颤抖,女人却云淡风轻地笑了下,那笑意里带着嘲弄,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此地。 但那个隐藏的摄像机里却可以看见,女人向前走时,眼神坚定,仿若踩着尸骨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