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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没有闻海,只有一个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听见门响后抬起头,露出一个不过分热情但又显得很友善的微笑,“闻哥去洗手间了,马上就回来。” 柴凡文虚弱地扶着身边的饮水机,心说哥们儿,他去哪儿我不管了,您能告诉我闻海的便装是怎么穿在你身上的吗? 如果是纯色的T恤,他还能说服自己这是撞了衫,偏偏这件衣服还十分有来头——半年前他们在一家酒吧排查疑犯时,线索没找到,闻海却歪打正着地发现酒吧老板是他大学时期很喜欢的一支地下摇滚乐队的主唱,那乐队已经解散了四五年,当年往观众席下摔电吉他的杀马特……也已经成了个发福的杀马特,杀先生没料到闻海凭着一张贴在墙上的专辑海报就认出了自己,激动得冲上台抱着吉他就吼了一曲,吼完在柴凡文和小丰三观崩塌的注视下,把珍藏多年的一件乐队T恤塞给了闻海。 那件T恤……用小丰的话说,设计灵感可能是来自于一场血肉模糊的车祸和一副被医学院扔进垃圾场的塑料骨架。 总之,这他妈绝对就是闻海的衣服。 更令柴凡文惊恐的是,他今天早上在单位门口见过这个男人从闻海车上下来……那个时候他穿的还不是这身衣服! “有事找我?”闻海从卫生间回来,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个灵魂出窍的柴凡文,“傻站着干什么?” “哦——啊——哈哈哈哈——”柴凡文的五官在短短三秒内完成了七十二变,最后停留在“物极必反”的风平浪静上,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地说:“咱们一直盯着的那个飞车抢劫案……小丰说他的线人有线索了,但那个线人比较‘油’,他不太放心让你下午和他一起去见面。” 闻海:“让我唱黑脸?” “不。”柴凡文摇摇头,“你就是个黑脸。” “行,我‘霎时叫他见阎王’。”闻海看上去心情不错,喊了声柏云旗的名字,对柴凡文说:“这个是……” 也难为柏云旗穿了这么件血雨腥风的T恤竟然还在安心看书,听见闻海叫自己后应道:“哦,我和柴哥之前见过的。” 闻海愣了:“什么时候?” 柴凡文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柏云旗,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却怎么也对不上号。 “您那次大过年的发烧住院,我和柴哥在医院里见过。”柏云旗看向柴凡文,“您也不记得了?” 柴凡文恍然大悟:“哦——你是那个说自己住在蚊子家的小孩——哎呦我的天,这才几年就变化这么大,长成大人了。”可能想起了这回事,柴凡文只当柏云旗是闻海的表弟亲戚什么的,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终于放平在了肚子里,还摆出了十分和蔼可亲的大哥哥模样:“放暑假来这边实习啊?还住在蚊子家呢?他整天这么忙都来不及照顾你吧?” “我……”柏云旗瞥了眼闻海的脸色,“闻哥挺……” “你不是一直说要给我家里那个包个红包。”闻海站在柴凡文身后笑了声,“身上带钱了吗?” 柴凡文只听见“咔嚓”一声,他那颗刚刚着陆的心脏瞬间腾空而起,在他的喉咙眼炸了个血肉纷飞,这位一口气噎过去,把自己吓得打了个嗝,盯着柏云旗胸前画着的那个天灵盖上插了根鱼叉的骷髅头,有点想给自己也来那么一下。 柏云旗瞪了眼满脸无辜的闻海,用眼神说道:“您就不能先铺垫一下吗?” 闻海抱着胳膊耸了耸肩——怪我? 事实的真相并没有柴凡文想得那么龌龊……至少一部分没有。柏云旗早上穿的衬衣不小心在食堂被别人泼上了菜汤,中午用肥皂搓了搓,搭在闻海办公室的晒台上晾。虽然这天气一到晚上满大街都是光膀子的男性,但在这种狭小封闭寂静的空间里,默默对视了几秒的两人,同时认为柏同学再不穿件什么,可能就真的什么都不用穿了。 至于那件T恤……虽然闻海死活不承认,但柏云旗认为,把一件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行为,应该算得上是“珍藏”了……哪怕这是件看上去审美惨绝人寰的T恤。 等作为实习生需要提前上班半小时的柏云旗拎着半干的衬衣离开后,柴凡文哆嗦着指着他离开的方向,“这小孩现在多大啊?” “我三十一,他二十二,我没有恋童癖,也没有挑未成年下手。”闻海坐进办公椅,“这位同志,你还有什么事?” 柴凡文可算松了口气:“你啊……你简直……” 想起齐军和辛馨,已经不至一次被问过这个问题的闻海,真诚地请教道:“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不忍直视的形象?” “前几天是个斯文败类。”柴凡文指着闻海这几天没刮的胡渣,“现在是个猥琐大叔。” 闻海默默戴上了被冷落已久的黑框眼镜。 “更猥琐了。” “……” “你干咱这行的,在外面还是收敛点。”柴凡文劝道,“那次检举信的事风声刚过,谁在你生活作风上面再告你一状,你这身衣服还穿不穿了?” 闻海摘下眼镜把玩着眼镜腿,“开春那会儿咱们和经侦那边一起处理了个保险诈骗案,记得不?” “记得啊。”柴凡文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这茬,“经侦那边不是被挖墙角了嘛,刚结案就有个辞职去那个保险公司当调查员了,气得张局都快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