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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惊秋脸色苍白,眉头微蹙,“可是以她的性子,若真是恨极了师父,要杀他,也不会与沈仲吟联手,而是跟师父当面对质,正面较量。” 吴青天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平生大恨,又是性命攸关,焉知她不会一反常态啊?” “既如师叔所言,是性命攸关。他们想要谋杀师父,怎会不事先想好退路?即便镜儿思虑不周,师叔说沈仲吟心思缜密,狡诈多变,又岂会冲动行事。师父不会孤身前去应战,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们难道料想不到?若是早有预谋,沈仲吟事先为何不调集飞花盟人手,安插埋伏,以便脱身?”余惊秋轻轻地摇摇头,“但李师叔却说,当时并未发现有其他飞花盟邪道踪迹。师叔,镜儿和沈仲吟都不傻。” 吴青天说道:“这也是我心中困惑不解的地方。” 听到吴青天这话,余惊秋便知道他不是认了死理,断定了楼镜有罪,于是心底舒了口气。 吴青天虽然固执,但能讲理,最看重证据,若是摸清他的脾性,便好说话。 余惊秋问道:“师叔,那个掌柜,有无可能是受人胁迫?” 吴青天摇头,“我和郎烨一路护送他回来,未曾让他与旁人接触。” 余惊秋道:“或是早在你们见到他之前。若要弄个明白,或许能从这掌柜身上下手。” 若是凶手没有动作,便无迹可寻,但凡他有所行动,便会露出破绽。 吴青天说道:“我明白,我和郎烨会看好他。” 余惊秋观他面色,见他态度松动,已不似来时那样面色铁青,犹豫片刻,“师叔,师父明日就要下葬,这已是最后一晚,让镜儿来替师父守灵罢。” “你这师妹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祠堂是众位师祖安歇之地,万一她要闹起来,搅扰的是先灵清静!” “师叔对她有一丝成见……”余惊秋那略带了点血色的嘴唇往下一抿,后退了一步,倾身一拜,“山君放肆了。” 吴青天双手垂下,偏转身来看向余惊秋,手指点虚空,面带怒色,“你说的没错,我是对她有成见!宗主身亡,纵然她不是凶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余惊秋眼睫一抬,请求道:“祠堂她不能来,那明日送葬让她送师父一程罢,师父总是挂心她,十多年父女情分,临了,也会想要见她一面。” 吴青天胸膛起伏渐渐平复,他沉默良久,叹息一声,说道:“好,我去和两位长老说。” 余惊秋说道:“多谢师叔。” 暮色时分,山里冷风渐起,祠堂外挑起了白灯笼。 云瑶风尘仆仆从外归来,她下山了一趟,如今回来,换上素衣,在楼玄之灵柩前一拜,“师姐。” 两人虽不避讳楼玄之灵柩,但说话间,也不自觉轻了声音。余惊秋问道:“怎么样,狄喉有消息了么?” 余惊秋在楼镜回宗时,便与师弟师妹商议,让狄喉和郎烨下了山,郎烨和吴青天一道去寻觅那掌柜,狄喉则是和几位门人去了江南,通知陆元定。 陆元定和楼彦一直是楼玄之左膀右臂,如今楼彦重伤,宗内还需要陆元定回来,主持大局,且陆元定宽和明达,若他回来,楼镜处境会好上许多。 “最新来的消息说他到了江南,但还没有联系上陆师叔。这小猴子,一到关键时候就不中用。”云瑶将人数落一番,又转了脸色,关切道:“师姐,我听说二师兄回来了,证人找的怎么样?” 余惊秋倦惫地阖上双眼,摇了摇头,胸中愁苦之意顺着轻声叹息而出,“那掌柜说亲眼见到镜儿动手。人虽找到了,情况反倒对她不利。” “不可能!他定是受人指使!”云瑶惊怒之中不觉扬起了声,忙抑制住了,瞟了眼师父的灵柩,又压低了声音,“阿镜这性子,遭了人污蔑,只怕……” 余惊秋道:“稍后,去看看她。” 云瑶闷声道:“自从我上次溜进去看她,李师叔发了好大的脾气,不准我再进去探视。” 余惊秋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师父这里……” “阿烨已经回来了,让他来替师父守一会。” 云瑶眉间一展,欢喜道:“好,我去叫他来!”她心想,李师叔总得给师姐几分面子。 云瑶才出祠堂,却在这时,山阶前一名弟子抱着几卷名册走来,云瑶一见,就猜到是什么,不由得眉毛,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处。 那素服弟子果然往祠堂这来,走到余惊秋身前,将那名册呈上,“这是今日各门派祭拜宗主,送来的奠仪,物资用度采买,已经记录在册,请师姐前去核对,还有明日给客人的住房安排,吴师叔说,务必在亥时前安排出来。” 云瑶见这弟子来得太是时候,搅乱了她们的行程,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不由得柳眉倒竖,指着那弟子喝道:“哪里就那么多事,我师父在时,也不见得有这么多事,你们存心要累死我师姐不成!原先是谁办的,依旧让谁做去!” 从楼玄之遗体回宗,灵柩停在祠堂开始,便要由他们几个徒儿守灵,郎烨和狄喉下山办事,楼镜身陷囹圄,不被允许守灵,便只有她们两个守灵。 除了守灵,便是下山接收狄喉的消息,也觉得力不从心,但余惊秋守灵之余,要处理宗内繁琐杂事,却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