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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切都没有变化,天也还是亮的,充裕的阳光从飘窗洒下来,即便是拥挤凌乱也依旧显得岁月静好,只是这屋里的主人已经消失,本来只是淡淡香气的空气中,弥散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味与腐烂的恶臭。 一本书落在地上,鲜明楼不在这。 先前盛霜霜的话里也透出,鲜明楼与自己一样遭遇了它的陷阱,只是自己被拉进了盛霜霜的食堂,不知道鲜明楼又碰上了什么。 一番观察只是瞬间工夫,赵奇秋快速朝紧闭的房门走去。正巧此时,门外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赵奇秋猛地提步,手中翻出一张符篆,当那符篆一见光,手边的空气就隐约的扭曲起来,热力腾起,仿佛随时会燃起熊熊大火。 另一手快速拉住门把,眨眼间赵奇秋已经到了门外走廊。 几乎是同时,赵奇秋脸色一变。 臭味消失了! 接下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篆火气在一瞬间消退,这反应他曾经也见过。 四周所有灵气竟然同时消失不见! 赵奇秋心中一震,脚步直接回转,可眼前病房门消失,变成了一面乌黑的墙壁,甚至走廊光线也顷刻间被掐灭,赵奇秋能感到,四周变得越发拥挤,直到他抬起手,触及自己前后左右,就连头顶,都被冰凉坚硬的墙壁堵住。 整个空间的狭小,比棺材也大不了多少! 砰地一声,赵奇秋用头撞上前方的墙壁。 操! 他牙缝中缓缓挤出一个名字:“川逾……” 空气陡然变得寂静,耳边仿佛有疑惑的声音问了他一些什么,但赵奇秋已经听不到了,更不可能回答。 他两眼发烫,脑中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翻搅他的脑袋,企图从他的识海中冲破牢笼。 “想……都——”别想! 赵奇秋脑中剧痛,险些大叫出声,痛苦令他浑身一软,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只有这时,典狱长守则才真正的令他恐惧,因为对方总能提醒他,他不比自己手下的犯人高贵多少,他如果触犯戒条,痛苦只会比罪人多,不会比罪人少。 而典狱长要遵守的条例中,最最重要的一条,也是赵奇秋最大最隐秘的弱点——典狱长决不能被他人监禁。 这说明他眼下的情况,竟然被监狱判定为阶下囚。 狭小的空间内猛然有烈烈风声,呼呼作响,赵奇秋拼尽全力不让那扇门打开,可再多身体上的疼痛也不能缓解精神上炼狱般的痛苦。赵奇秋耳边甚至听到曾经听过的,那无数条锁链一齐摇晃的声音。 自己设定的井井有条的白色监狱,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几乎又变回了原来那阴冷、生锈、宛如古代大墓的幽深黑暗。 赵奇秋全部的意志如同脆弱的谷壳,被粗暴投进磨盘里,由一头压根无法控制的野驴来回碾压,无论他内心如何祈求,那瞎了眼的畜生都听不到。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赵奇秋念的艰难,几乎哽咽,眼睫被粘稠的液体沾湿,黑暗中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 不知道挺过多久,仿佛日日夜夜都过去了,某个瞬间,他口干舌燥的猛然停下,接下来无论他如何阻止,一声锁链断裂的巨响,仿佛一头巨兽挣开了牢笼。 耳边响起哈哈大笑声,那其中的畅快和兴奋,令赵奇秋感到一阵几乎难以承受的耻辱。 那笑声产生了连锁反应,锁链摇晃的声音更加剧烈,仿佛那所监狱深处,某些罪恶滔天的门里,有东西看到了希望,也在使出浑身解数企图挣脱枷锁。 赵奇秋来不及恨自己,他此时几乎无法想到别的事情,好在下一秒,如同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喧嚣霎时间停止了。 他茫然的睁着眼,眼前一片血红。 他是瞎了,还是聋了,怎么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这么安静? 凝滞的空气再一次流通起来,一个几乎是慌乱的声音在身前响起:“赵奇秋?!” 赵奇秋额头抵在地面上,此时地面已经由冰凉变得温热。他连发抖的力气都消失了,任由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 思绪已然摇摇欲坠,最后关头,赵奇秋狠狠将所有牢房锁死到固若金汤,这才浑身一松,任凭自己被一股几乎是暴力的大力架起来。 “别死!” 那个人咬牙警告道:“赵奇秋,别死!” 赵奇秋尽力回应,却只有指尖动了动,只能在心里道:“放心吧,死不了……”眼前终于一黑。 在经历了天堂一般金质睡眠后,赵奇秋缓缓找回了神智,身体松软的像刚跑了三天三夜,本想再睡个回笼觉,可昏迷前的事登时阴魂不散出现在脑海中。 整颗心忽悠一下沉入谷底,赵奇秋猛然睁开眼。 消毒水的气味这才冲进鼻端,浑身的疼痛重新涌上来,脑袋也沉重无比,上面包裹着好几层纱布。 这次不是障眼法,他是真凄惨。 赵奇秋脖子一松,重新陷进枕头里,心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眼前是一间单人病房,看起来条件不错,让他知道肯定不是公款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