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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谭迟,在拽着把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将程淮的腰搂得更紧,蹙眉不耐道:“把你手拿开!劳资衣服都要被你撕烂了!” 程淮松手,闭了闭疲倦的眼睛调整了下姿势,手掌扣住那只搂腰的手,冷淡道:“彼此彼此。” 别开眼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谭迟哼唧了声,侧颜略显不悦,在他视线里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白嫩的耳朵微微泛着粉色。 那模样,就像只害羞的刺猬。 以浑身尖锐的刺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偏偏又要露出一星半点痕迹。 程淮挪了挪位置,抬手去抓头顶手拉环,可手拉环几乎每个都被三两人挤占了,偏谭迟单人享受一个手拉环,他没多犹豫抓住了手拉环的上端,跟那只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保持了距离。 “下个站,你就下车吧。”他脑子晕沉沉的,声音发虚道。 谭迟转头,凉凉注视着他:“哦。” 程淮松了口气。 等下一站停车,乘客们陆陆续续下车,谭迟松开手拉环就在旁边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塞上耳机听歌,笑得人畜无害道:“到医院哪站记得叫我。” “谭迟。”程淮微微蹙眉。 谭迟歪着头,假笑:“流行性感冒会通过诸多途径传播,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我被你传染,我必须去医院进行检测。” 程淮:“……” “另外作为同桌我与你距离最近,如果感冒与你脱不了关系,请替我支付医药费,”谭迟点开歌单,靠着额椅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至于精神损失费、□□损害等等费用,鉴于你是我室友,为了以后文明和谐,我就不收了。” 程淮神经像是被戳了一下,隐隐泛疼。 撵不走谭迟,他闭目养神。 然后,耳朵里被塞进了带着体温的耳机,缓和的音乐一瞬间充斥在粘稠的脑子里,他下意识扣住那只作乱的手,掀开眼睛神色晦暗不明盯着恶作剧的谭迟,身体几乎快到了极限,一阵阵眩晕感扑面而来。 “谭迟……” “我在。”谭迟皮笑肉不笑。 接着,程淮眼前一黑,身体朝谭迟扑了上去,彻底晕了过去。 在醒来时,入眼是白光蹭亮的医院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手背上扎着细小的针,吊瓶里的水过了一半,正滴滴答答掉着。 谭迟留在医院陪他到点滴打完,坐在不远处椅子上拿着纸巾在写写画画,不时扔在垃圾桶里。 回去的路上,晚风微凉。 起初公交车里满满当当,等过了几个站后就稀稀疏疏显得空荡荡的,程淮和谭迟坐在最后面,程淮抱着胸冷淡望着外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跟谭迟相处。 “程淮,我们做朋友吧。”谭迟单手撑着下巴,摇了摇将帮撞了下程淮,“我这人挺好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朋友? 恐怕是想做他男朋友才是真的,这招叫做循序渐进,可比那些递情书送巧克力的爱慕者高级多了。 程淮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问:“就那么想跟我当朋友?” “那是,”谭迟俊脸溢满笑容,眼角眉梢还带着些许骄傲得意:“我观察了你很久,热心肠,成绩好又聪明,长得嘛……比我是差了点,但勉强算旗鼓相当吧。” “……” “还有,我们一个宿舍,缘分!”谭迟眼睛弯了弯,“反正,就是觉得我应该跟你成为朋友。” 他抓了抓头发,似乎怕描述不清楚补充道:“就是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允许你把我当成朋友。”程淮淡淡应道。 就算是,给他一点点暗恋的空间,不至于让他失恋得太快。 也不知道,像谭迟这样的人失恋会是什么模样? “那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谭迟揽过他肩膀,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我这么努力怎么可能交不上朋友呢!” 程淮:“……” 还是,等等再戳破吧。 那周周末,苏宴父亲听闻苏宴遭受学校处分,将他揍了一顿,苏宴才知晓当初学校处分是因为警局派遣警察来跟校长谈论校园打架斗殴事件,两所学校打群架一事就这么被抖落出来。 程淮坐在宿舍书桌前,听苏宴边给伤口擦药水边说,握笔的手顿了下,算好的数学题不知怎的就忘记了答案。 就像是一张坚不可摧的网,突然裂开了缝隙。 谭迟被稀里糊涂排斥,又稀里糊涂融入了宿舍。 或许是因为同桌和舍友关系,再加上谭迟本身就极喜欢粘着程淮,而程淮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借口拒绝他,在学校里经常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打篮球、文化祭、运动会、成绩单、图书馆……亦或是骑行绕着城市游玩。 程淮时刻警惕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但谭迟却步步紧逼,丝毫没点“喜欢男人”时的矜持,且偏偏他不像其余爱慕者那般戳破那层窗户纸。 冬日降临时,临淮高中湿冷湿冷的,丝毫没有降雪的痕迹。 但谭迟望着寒风过境树枝光秃秃的窗外,叹息几许,盼着下一场大雪。 直到圣诞节,程淮十八岁生日,那场雪也没能来。 那晚,他们在宿舍里开Party,由于在屋子里装了隔音设备倒也不会影响其他宿舍,生日蛋糕是谭迟在外面亲自找蛋糕店烤的,上面还用奶油画着四人,站在最中间手拉手的两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