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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年幼时就初现把人气跳脚的本能, 看到照片的时候头顶直冒凉风,还小心翼翼地问过母亲:“爸爸看着有点秃啊,妈妈, 我以后会像他一样秃吗?” 母亲顿时陷入沉默。 我很苦恼地撅起嘴:“我还小呢,我不想秃顶。” 母亲阴着脸看了我良久,最后一脚踢在我屁股上, 冷冷地骂了句:“滚,写你的作业去。” 至于母亲是否出身富豪之家, 她不说我也看不出来, 只觉得会去超市抢半价优惠的她和这世上的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 所有生命都需要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奔波忙碌罢了。 如果我的母亲真是位首富千金,为了爱情孤注一掷, 最后下场凄凉也不曾有一句后悔,那她可以说是把“扔下的东西不要再捡起来”这个原则贯彻到了极致。 爱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可以为他放弃一切,恨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养着我也漠视我,有了新的人生和奋斗目标后, 就可以把我当成包袱一样果断抛弃。 我遇到系统之前挺恨她的,经历了很多事后, 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至少15年来她没让我饿死,她不爱我,那我也不爱她。如果有一天她穷困潦倒,我最多不让她饿死就是。 不过以她那么刚的性格,就算有那么一天,估摸饿死也不会接受我的资助吧。 为了防止我会错意,我还特意询问了赤司征十郎:“我之前从来没听母亲说过从前的事,当初婚礼上放了令尊鸽子跟人私奔的就是她?” “……是。” 少年的表情更僵了:“刚刚大厅里的那个男人,在血缘上算是你舅舅,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出来。” 我觉得赤司君虽然看着冷淡又傲气,甚至带着微妙的中二感,但心地还是蛮善良的,毕竟舅舅和外甥女搞到一起说出去何止不体面。 既然没有搞错,那条野采菊铁锅炖自己就是板上钉钉了。 “还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母亲是高穗育江?”我好奇地问他。 “是高穗杨桃说漏了嘴……” · 另外一边,条野采菊正在房间里怀疑人生。 他放好行李后,本来想和高穗由果一起探探游轮上的通道和“地形”,偶然听到楼上赤司征十郎和高穗家主的对话,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玩吧。” 他当着高穗由果的面关上了房门。 其实很多时候,有些私密不是他想不想听的问题,过于敏锐的听力,让他注定能吃到比别人多得多的瓜。 遇到赤司的时候,白发老者的语气还很和蔼,他寒暄了几句就进入正题:“上次杨桃和你相亲,那孩子回来的时候只说你们不合适,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一概不提。杨桃一向顽劣,也不知道有没有冒犯到你。” 赤司刚要说话,远处就跑来一名少女,她从赤司身边擦肩而过,扑到高穗家主面前叫了声“爷爷”。 “杨桃,你看谁来了。” 高穗家主示意少女看向身后,她刚一转身,就和赤司征十郎的目光对上。 她僵了一瞬,随即疯狂地给赤司使眼色。 赤司压根不给她面子,只是略微抬了下眉梢,甭管内心怒浪滔天,表面还是波澜不惊: “原来这位才是高穗杨桃小姐。” 赤司征十郎也是有脾气的。 他是赤司家的独子,从小优秀到大,还是说一不二备受尊敬的学生会长和篮球队长,领导能力和威信力一流,从来就没人敢落他的面子。 除了他爸。 其实相亲对象可以直言对他没兴趣,甚至可以提前打个电话告知不想相亲直接不来,但是随便找人冒名顶替欺骗他,就触及他的底线了。 糊弄他赤司征十郎,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他说的那样——违背我意愿的家伙,即使是父母,也不可轻易饶恕。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把高穗杨桃卖了。 高穗家主听闻跟赤司相亲的不是高穗杨桃,脸色微沉。 他偏头看向高穗杨桃,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语气加重:“杨桃,解释。” 小姑娘有些慌的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捏着纽扣,弱弱地说:“当时赤司家的司机联系我时,我说自己正在附近买奶茶……我是偷偷跑了,但是我没有找人冒名顶替我!” 怕爷爷和赤司不相信,她抬起头又强调了一遍:“我之后还想,赤司家的人真讲义气,竟然会帮我隐瞒,谁知道会有人代替我相亲嘛!” 高穗家主沉思片刻,问赤司:“那个和你相亲的女孩子长什么样子?” 赤司回忆了一下,照实说:“银白色长发,红梅色双眼,个头高挑,轮廓比亚洲人略深,皮肤也更白,看着应该是个混血。” 顿了顿,他继续道:“上船之前我在码头看到了她,她是和条野商社的话事人坐同一辆车来的,两人应该关系匪浅。” 高穗家主还没说话,高穗杨桃却眼睛一亮:“混血?那一定是姑姑的女儿吧!” 女孩口中的姑姑,就是十几年前被高穗家除名的高穗育江,可这个名字在高穗家,几乎可以算作不能提起的禁忌。 高穗杨桃语气带着点激动,浑然不知地在老人的容忍线上大鹏展翅:“爷爷,爸爸去世前我听他说起过,姑姑有个女儿,就是银发红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