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断臂

    “不好！”

    风易心中骇然，忍不住大叫起来，他目光瞥到一旁的姒庚金和蛮坤二人，急忙飞身过去，祭出一个丈余大小的气罩，将三人完全笼罩其中。

    下一刻，那汹涌的苍穹之力已经奔腾而至，正压在风易的头顶之上。一瞬间，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碎裂声音，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忽然双腿一软，风易按耐不住，大吼一声，猛地唤出了九转定海神针，汹汹而上，但刺到了白衣人的中间，却仿佛陷入了大海之中，四面八方都袭来巨大灵力，动弹都极为困难。

    风易苦斗之时，脑中忽然一明，想到：“奇怪，奇怪。我的坤地鼎可以借助大地的力量，所以才能将虞少卿的全力一击轻轻松松卸到地下，这些白衣人……难道是借用天空之力吗？”

    念头一起，便觉得匪夷所思。天空本是宇宙中的至清至轻之物，一直上升而形成，乃是最本源的力量，但从古至今，除了伏羲女娲二圣，从来没听过有人能用天之力。

    思虑间，白衣人不断变化手势，一股纯净轻盈，却又磅礴无比的灵力在他们之间呼呼流转，尽数化作不可阻挡的攻击，袭向风易。

    风易面对这无形的攻击，堪堪抵挡，手中定海神针不断震动，震的他双臂发麻，全身剧痛。也就是他身负重光瞳，能够看穿白衣人的攻击，如果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落败身死了。

    今日一行，接连和大荒各高手相斗，刚刚又和虞少卿拼死相搏，饶是他有太乙鼎可以化生灵力，此刻也觉得有些力竭，浑身发软，更别提还要运转气罩，护住姒庚金和蛮坤两人了。

    又过十来招，风易浑身上下已经受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势，气喘吁吁，但他面容不改，仍然岿然不动，将九转定海神针舞的密不透风。

    此时此刻，他已经看清了这些白衣人出招间的一丝端倪，他们所借用的天之力并非浑然一体，而是以阵法运转，中间仍然有破绽和间隙，虽然转瞬即逝，但对风易这般的高手却已经足够。

    风易看准时机，猛地运灵，定海神针忽然变长变细，形如一柄黑色长剑，他念出洛书心法，九渊三乘剑气刹那间磅礴而出，洋洋洒洒，包罗万象，将三鼎之灵不断交融，穷尽他此刻剑法的极致。

    十几个白衣人齐齐色变，急忙收手，结出防御法阵，同时身体轻飘飘的向上，接连使出数招，才化解了攻击。此刻白衣人衣衫被剑气削中，略微狼狈，和之前飘逸若仙的神态大相径庭。

    虞少卿见了这变化神奇的剑招，震惊无比，忽然心念一动，脱口叫道：“这是三乘……”却突然住嘴，迷惑不已。他刚才分明在风易的招式中看到一丝姑慕族三乘剑法的影子，但细细一瞧，却又完全不同。眼前这人到底是谁？虞少卿心中疑惑之极，但他也沉于剑道，一心想要看出风易所使剑法的来历，全神贯注。

    风易一听，大为紧张，他的九渊剑法本就脱胎自三乘，虞少卿深谙其道，自然能看出一丝端倪。

    他正担心身份暴露时，忽听后方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身影，风易细听脚步，心头大喜。来人正是仲熊一行，还有司幽国主晏龙、雨师国主雨师妾等人，有他们来了，对付这些白衣人绰绰有余。

    果然，一白衣人道：“罢了，任务已经失败，撤！”余下白衣人一听，立马收拢队形，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形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的向远处飞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风易看到如此神乎其神的御风术，心中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平时，他一定要冲上去一探究竟，但此刻大家都受了伤，不宜久留。正松了一口气，却忽然看到虞少卿反应过神来，叫到：“等等我！”不知为何，他离开了白衣人，御风术似乎一下子下降了许多，再加上他也受了伤，灵力耗竭，只能勉强追赶。

    风易冷笑一声，双脚一踏，飞入高空，道：“虞少卿，你到哪儿去，难得见到老朋友，也不叙叙旧吗？”

    虞少卿闻言面露疑惑，待看到风易撤去人皮面具，他勃然变色，道：“你……你是风易？”

    风易笑道：“除了我还能有谁？刚才打败你的就是三乘剑法，可惜你脑子太笨，没有看出来！”

    虞少卿闻言，一副懊恼后悔神色，想要大声呼叫，那白衣人却已经远去了，他双眼阴冷，手颤巍巍的拿着宝剑，道：“你想干什么？”

    风易笑道：“不干什么，只是许久没见你，想找你问一些事情。”

    虞少卿见对方一副将自己拿捏在手心里的模样，心中气急，猛地送出长剑，极刺过来。剑法虽然高妙，但在重伤之下，已经显得十分迟滞。风易冷笑一声，只是纵身向前，侧身避过，随即右手轻轻地在剑刃上拍了一掌。刹那间，虞少卿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和几年前在姑慕族虞舜殿中一模一样，他气急败坏，却双臂发软，迟疑之下，宝剑已经脱了手。

    风易哈哈大笑，猛地冲上去，伸出指尖，闪电般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虞少卿叫骂不已，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风易听的皱眉，又封住了他的哑穴。此刻虞少卿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动弹，只能瞪大眼睛，目光似利刃一般，刺了过来。

    风易冷笑：“你的重光瞳修炼还不到家，就别班门弄斧了。”说罢双瞳精光一闪，虞少卿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急忙闭上眼睛，眼角已经流出一丝鲜血。

    此刻，仲熊已经带着群雄过来，风易怕虞少卿被众人看见，惹来事端，急忙也将他一头塞入如意袋中。随即回到姒庚金和蛮坤两人身边，不多时，仲熊等人已经跑过来，看到场中情形，和各自带着伤势的三人，大吃一惊。

    仲熊问道：“怎么养？可曾遇见偷袭的人？”

    风易笑道：“遇到了，都是一群藏头露尾之辈，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群豪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本来因为风易伪装的大玄山身份，对他颇有敌意。此刻芥蒂尽消，一个个上来道谢，如释重负。

    仲熊却有些疑惑，刚才浓雾中的那偷袭之人实力不容小觑，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赶跑？而且看风易等人的伤势，肯定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他讶异看过去，却对上风易的眼神，两人同修重光瞳，通过瞳力可以略微感知对方心意。

    仲熊见风易眼神奇怪，似乎有什么不方便当着群豪的面说出来。他心领神会，借着要给姒庚金和蛮坤疗伤，避开群豪，四人越过一个山头，见四下无人，仲熊才急着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

    风易笑道：“你猜我看到了谁？”

    仲熊讶异不解，却见风易解开如意袋，袋口一抖，从中掉出一个人来。仲熊见之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又喜道：“虞少卿……”

    风易哈哈大笑，伸手将虞少卿拎了起来，这厮一副痛苦之极的神色，满脸大汗。风易忍不住道：“别装死了。”话音一落，忽然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看到地上一滩鲜血，正是从虞少卿的身上流下来。他急忙解开虞少卿的一部分经脉，赫然看到他右手衣袖空荡荡的，一股腥臭的血液从中流出来。

    仲熊见儿时伙伴落得这么个下场，不由有些同情，忙掏出疗伤丹药给其服下，叹息良久，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姒庚金本来想说：“自作孽，不可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风易却奇怪之极，嘀咕道：“不对啊，我只是封住这厮的经脉，并未伤他，怎么会右臂齐肩被削断了。”想了片刻，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就在三人讶异的时候，风易急忙张开如意袋，用力一抖，竟然空空如也，之前放入的讹兽、三首灵猴等珍兽全部消失不见了，他骇然之极，猛地想起来什么，忙念起御兽诀，过了半天，才从如意袋中跑出来一条黑蛇，浑身鳞甲闪闪发光，蛇腹下生出九只小脚，蛇首又变大了几分，细长双目中更透露出一丝摄人心魄的杀意，就连蛮坤这种久经战场，杀人无数的人都觉得心中一寒。

    三人惊奇无比，忍不住问道：“这是……”

    风易细瞧片刻，几乎不敢相认，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直养着的乌击蛇小黑，虽然它一直表现奇怪，但自己以为不过是一条大玄山的玄蛇而已，怎么每一次沉睡之后，都有巨大的变化。它细细回想，先是到了北海，冬眠沉睡，在遇到黑水玄蛇后醒过来，很快又睡过去，紧接着到了西域，又在姑逢山吃了魑魅魍魉的一点魂魄，实力大增。

    但风易怎么也想不到，它这一次竟然吃了数十头珍奇灵兽，更吃掉了虞少卿的一只胳膊，如果不是自己早点发现，怕是这厮要死在蛇腹之下了。

    风易想不明白，苦笑着对仲熊道：“这条蛇你也认识的。”

    仲熊奇道：“我认识？”

    风易点头道：“你还记得还在谷中的时候，那一次重光辨瞳，族长就是用乌击蛇来测试我们。”

    仲熊神色一变：“乌击蛇？我还以为这蛇早就被族长除掉了呢。”

    风易道：“我当时请求族长，留下了两条，一条归我，一条给了……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