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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儿?”穿着低衬红纱难掩曼妙身姿的绝色佳人伸出一只玉足,勾起了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少年的下巴,语调慵懒得很。 “女王姓萧,叫……”江玉郎顿了顿,盯着她丰满的胸部咽了咽口水,在她甜美的笑意中方要继续,却被一脚踢开翻倒在地。 萧咪咪欣赏着少年狼狈吐血的模样,饮下男宠手中的半杯醇酒,笑得愈发娇媚愈发快活了。 咪咪,就跟只野猫的名字一样。 放在女人身上,又是多么的庸俗轻佻!可她没得选择,她自小就被训练成杀手,有个名字都要对主子千叩万谢。 ——怎么敢告诉那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他眼前花朵般娇美的少女,有着这般令人不齿的名字呢? (四) 她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眼前的白衣少年郎,竟似与午夜梦回之时的那个翩翩公子一模一样……难道苍天,终于也对她有了那么一丝怜悯? 萧咪咪笑了,头一次那般真心实意地心中含笑,而不仅仅装作泪眼朦胧的凄惨模样前去搭话。 因了那张俊美无俦的玉容,她日渐苍老的心重新开始怦怦乱跳,像个怀春少女似的揽镜自照。却无奈地发现,再也寻不到最初那个纯洁清丽的模样了…… ——岁月从不败美人,大概她还是不够美。 却不知,被江公子瞧上的花月奴是何等花容月貌呢?倘若对方还活着,真想比上一比啊。 那白衣少年郎竟是移花宫少主。 身侧还有一个极为貌美的姑娘。 那姑娘很有趣,又讨厌又有趣。 而那少年,虽是君子端方,却到底比不得昔年玉郎的绝世风采。可原来就算是个梦幻泡影,也是她触之不可及的…… 被拆穿身份制伏后,身上带着伤的萧咪咪偷偷跑走了。渐渐的,被那少年郎所击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亦很难根治,连带着娇容受损,她却奇异地并不在乎,难得才熬上几服药缓解痛苦。 她身上还有些银财,武功也尚留有大半。 若能再寻个隐蔽之所,过回往日的奢靡生活却也不难。可她不知怎么的、宁可远远地缀在那故人之子行踪之后…… 有那么几次,不慎离得太近,她能感觉到花无缺向来温和的眉目扫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又淡淡地移开,只是将身旁那姓铁的少女护得更紧。 有时候想一想,萧咪咪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为了那白衣公子悱恻多疑的少年心事,为了那一对小儿女欲说还休的若即若离。 越是在乎和注意,萧咪咪也越是有些看不懂了:既然有情,她为何不愿言明? 她太好奇了,渐渐转移了目光投向那姑娘。 甚至在他们分道扬镳后,选择跟在了少女后头……再后来少女遇险,她虽没有亲自救人的打算,却现身为一个盲眼公子指了路,最后留下一颗碧玺做信物。 当年那个姓公孙的小女童,竟成功将只有女子的教派似模似样地发展了起来,着实不易。可惜日子过得太顺,做事越来越张扬,神侯府若腾出手来,定要将她们一网打尽的。 据说红鞋子这个教派,还曾威逼利诱知晓江湖事的大智大通,想找到自己迎坐教主之位…… ——明明她从未改名换姓,为何公孙兰从未想过自己就是那个十大恶人里的“迷死人不偿命”萧咪咪呢? 她悠悠思忖,几乎要笑出声来。 萧咪咪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或许那姑娘可以去京城凑个热闹……反正她和身边人早已身处漩涡之中。 (五) 又是一年上元节,月与灯依旧。 她换了朴素又难看的粗麻布衣,不施粉黛,头上也不过插了根款式简单的银钗。一个人悄然站在桥上许久,远远地望着湖边河灯最密集之处…… 顶着这副模样,任是哪个老丨江湖过路,也认不出她是那个十大恶人里“迷死人不偿命”萧咪咪了。 漆发玉面的白衣公子揽着他的心上人,眉目含情,正低着头温声软语地说着什么。 他怀中身着一袭湖绿轻衫的姑娘却扭过头去,好似在闹什么脾气。 好一会儿,才似是被哄好了,浅笑盈盈地轻轻捶了他一记……这般娇嗔般地笑闹起来,简直教公子心魂荡漾,不知怎么怎样能更爱她一些才好。 游人快要散尽时,少女突然左右四顾,在凉如水的夜色中轻轻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上去。随后,又将脑袋抵靠在了少年温暖的胸膛。 这软软的一吻,像轻灵的雀儿撒娇似地啄了主人一口,透着狡黠的甜蜜,十足令人艳羡。 她贪婪地望着那一双璧人,惊觉自己没能在那公子身上寻到江枫的神魂,却在那少女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呐。 萧咪咪唇角微微翘起,竟笑出了满脸冰凉泪痕。 …… 最后一捧烟花的余烬渐渐散落,四周寂静一片。 她伸手,轻轻抚摩着桥端生了绿苔的青石狮子。 从这一头,到那一头,最后回到了桥中央,仿佛绕过了一个沧桑轮回……兜兜转转,还是难忘那最初的惊鸿一瞥。 姿容犹存三分,面容却憔悴苍白的女人将纤细的指尖搭在青石上,如少年时一般急急地探身,去看桥下那黑漆漆的平静河水……只是,那里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