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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没那么容易调整,辞去兼职近一个月了,江羡年还是维持着晚睡早醒的作息。 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刚透进点光,床上的人就醒了。 想到第一节 有课,江羡年起身往楼下走,打开门时,看到了门边置物架上叠放着一件纯色毛衣和外套。 江羡年转脸看向隔壁依旧暗着灯的房间,微微抿了抿唇。 “谢谢。” 显然季柏岑已经挑选了尽量小号的衣服,但他的衣服对江羡年来说还是有些大。 挽着袖子走到厨房,江羡年在冰箱前驻足,从里面挑了西红柿和午餐肉做了两份三明治。 一份和牛奶一并放到加热餐桌,一份自己吃光。 出门前,给季柏岑发去例行的三餐照片。 【江羡年:早饭】 【我去上课了】 【您醒来后可以跟我说您的口味,以后我会做您喜欢吃的】 用导航软件搜了下通往学校的公交车,江羡年等车时给季柏岑又发了两条消息。 这才看到自己昨天晚上在317宿舍群被艾特了。 【10:50李闵煜:羡年,你怎么还没回来?需要给你留门吗?@江羡年】 江羡年在群里回复: 【昨晚没看到消息】 巴士在距离学校只有百米的站牌前停稳,江羡年收到了舍友的消息: 【李闵煜:啊,那今天早上需要我们帮你答到吗?】 【江羡年:已经到学校了】 【李闵煜:哦哦好,等会见】 季柏岑的衣服到底是不太合身,尤其是外套。他的肩膀撑不起来,松松垮垮的,像是小孩偷穿了自家大人的衣服。 时间没那么赶,江羡年拎了下衣领,决定回宿舍换件衣服。 在走廊上和几位舍友不期而遇,正对着他的几人俱是一愣。 都是19/20的躁动成年男大学生,虽然性取向不同,但在某件事上格外能互相理解。最主佳要的是,经过长达一小时的夜谈,宿舍几人就如何对待羡年达成了共识:不要让他感受到自己和别人有异,不要让他感到不自在。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好奇。 李闵煜假装看不见一夜未归的江羡年身上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抬手跟他打招呼,热情程度和平时毫无差别: “早啊羡年,我们先去占座,等会你跟我们坐一起吧。” 许自尤在宿舍里最矮,用力踮脚,攀着李闵煜胳膊:“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只有沈星望,目光胶着地,盯着江羡年身上那件并不算合适的外套看了许久。 江羡年视线越过沈星望,冲李闵煜点点头。 离他最近的沈星望却忽然攥住他手腕,眉头紧锁:“江羡年,你真的喜欢男人?” 江羡年回眸,面上没有反应,脑中倒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结论是他不知道。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只是从初中开始,周围男生似乎认定他喜欢男人,并且担心自己会带坏他们。 抬到教室最后紧挨垃圾桶的课桌,撕毁的课本,扔在地上、周遭散落着文具的书包…… 一幅幅画面飞速闪过,江羡年面无波动。 他仿佛站在岸边,透过水汽弥漫的雾霭,看向江心之中褪色破旧的舟。 即便亲眼目睹船体在旋涡中挣扎、破裂,不断下坠,也无动于衷。 “星望,你在做什么?” 李闵煜反应过来,上前狠狠推了把沈星望。 沈星望趔趄两下,在一米外站定,抬头看着江羡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落下,张了张嘴,最后紧抿了下唇,一声不吭离开了。 嘈杂人声将他唤回现实世界,江羡年表情坦然地打开门进宿舍。 等他再出来,楼道里已经静了,只能听见宿舍外面和不同楼层传来的人声。 这时,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从拐角处探出来。 许自尤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羡年,你还好吗?” 江羡年歪头看向本该去了教室的许自尤,轻轻发出一声“嗯?” 他该有什么不好吗? 盯着他的脸看了几分钟,许自尤长舒一口气,拍拍自己胸口,手臂顺势搭到江羡年肩上:“吓死我了。” “刚才你身上那种全世界都和‘我’没有瓜葛、随时可以斩断一切离开这个世界的寂寥感,看得人太绝望了。” 江羡年不语,视线微倾,扫过许自尤因为身高限制、放得并不怎么得劲的手。 许自尤“嘿嘿”一笑,连忙把手收回来,嬉皮笑脸地和江羡年并排而行: “羡年你知道帝企鹅吧,它们可是搞.基大户。连动物之间都会出现同性相吸的现象,身为高等动物的人有着比他们更丰富的感情和表达怎么就不可以了?” “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有区别吗?没有!” 江羡年安静听了一路,在对方的肩膀第三次撞到自己胳膊时,配合表演地“嗯”佳了声。 许自尤一拍手:“对嘛。” “你看啊,你长得很美但是一点也不娘,不仅不娘还很酷,和网上那些咋咋呼呼一口一个‘老娘’的gay实在太不一样了,所以星望才会不相信,他就随口一问,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