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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 遇到季柏岑之前,他像生活在默片当中的角色,听不到声音、看不见颜色,周遭只有同样黑白色的人物用着夸张的动作和表情诠释着他懂又或者不懂的含义。 是季柏岑让他听到了鸟语虫鸣,读懂了天蓝地绿,感受到了喜好厌恶和欣喜。 他对季柏岑是感激的,但季柏岑除了是季柏岑,是雇主,还能是什么? 【何问:小江同学,我太舍不得你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你会越来越好的,期待下次见面】 转眼便过去了一个多月,江羡年的戏份结束,领了杀青饭坐上了回程的车。 “滴滴答答”,靠在窗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未读消息提示声,江羡年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切。 这么快就过去了两个月吗? 目光扫过联系人界面的置顶,江羡年垂眸收回视线。 那天后,他再没见过季柏岑,也知趣地没再给他发过消息。 时间仿佛被凝固在某个节点,他和季柏岑的交集一并被冻结。 “同学,长这么俊是沛影的学生吧,你们这是开学了?” 前排司机浑厚的男声悄然响起,江羡年回神,轻轻“嗯”了声。 回到宿舍已经快6点了,因为合约原因,他比其他假期回校得晚,当下许自尤他们早来了几天。 江羡年刚拐进走廊,不远佳处就传来许自尤“嗷”的一嗓子。像是初夏里最不知疲惫的知了,只一声就唤醒了整个盛夏。 紧接着,李闵煜几人也从317宿舍里相继走出,倚在门边招呼道:“快点啊羡年,美食广场撸串五缺一,就等你了。” 没人问他为什么突然回宿舍住了,只在意他要不要回来,然后用最诚挚的热情迎接。 江羡年抿了抿唇,向朋友们走去。 饭吃到一半,常清问:“羡年羡年,何问的签名要到了吗?” 江羡年点点头,因提到何问了,就想起来他嘱咐的,让自己时不时微博营业。 还说今天杀青,就很适合。 想了想,江羡年发了张何问给他p的照片,配上俩字:杀青。 图片中他一身白衣,身负长剑,偏偏剑尖所指处是几颗被画成表情,满头大汗正四处跳着躲藏的青团。 发完便退出了微博,然而无意间,看到季柏岑的头像好像动了动。 江羡年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 直到眼睛微微泛酸,才确信不过是他的错觉。 人声喧沸五光十色的酒吧里,季柏岑后背紧贴卡座沙发,看似漫不经心地拿着杯子,实则紧张地盯着手机。 他刚才和往常一样看着江羡年的头像出神,谁知道不小心手滑“拍了拍”对方。 季柏岑当即惊得手机差点甩出去。 虽然很快反应过来撤回了,不留一丝痕迹,仍不免心有余悸。 十分钟过去了,江羡年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季柏岑沉下心神,却升起几分烦躁和愤怒不甘。 第一次,他精心策划的表白被江羡年一句“你能给我多少钱”打入谷底;第二次,江羡年几次三番向他示好,然后在他以为两人两情相悦时,不留余地的撕开真相。 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只是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搭在杯子上的手无声攥紧,指节泛出不正常的白。 季柏岑愈发愤怒。 因为他清楚意识到,对江羡年的种种情绪之中,更汹涌的是想念和委屈。 时间越久便越明显。 身边传来一道很欠揍的声音,姗姗来迟的暮洛一脸幸灾乐祸:“大外甥,你舅舅让我跟你说江羡年今天杀青,你不去接他啊。” 季柏岑没说话,抬头看着暮洛,脸色冷得像是极地万年不化的冰川。 暮洛撇撇嘴,从果盘里拿了个圣女果塞到嘴里,从善如流道: “别提他是吧?” “得得得,不提了不提了。” “还搁这别扭呢,要我说你这气性可真够大的。” 他们根本不懂他经历了些什么。 江羡年到现在仍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脑中浮现出一个月前默认他质问的江羡年,季柏岑心口仿佛被人用生锈的刀子一下一下划过,钝钝的发疼。 暮洛见好就收,没再给发小补刀。 然而他安静了,江羡年的名字却从相邻卡座一位女生口中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羡年发微博了,我宝!” “原来杀青还能用这种形式表达佳,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女生的同伴瞥了眼照片,不以为意道:“江羡年?” “完全没听说过。” “长得倒是挺好看,不过气质和长相太禁欲淡漠了,戏路不宽,注定红不了的。” “劝你不要奶这种一百零八线开外的小演员,来做我们三金影帝屈萧傅的粉丝不香吗?” 谁喜欢的人被别人这么评价也不会舒服,作为一个妈妈粉,小柴听完心情自然不好,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长相确实是很‘高冷师尊’,但是羡年的演技特别好,演什么像什么,脸的影响没那么大的。我敢打赌,最多三年他一定能火遍娱乐圈。” 朋友还是一副没把咖位太小的江羡年当回事的样子,甚至打断她的话,装作没听见似的和另一位聊起了别的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