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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沈羲和微微上扬了语调,颇有些俏皮与意味深长。 现在宫权掌握在沈羲和的手上,能够让尚仪局这位兰尚仪顺利出宫的只有自己,兰尚仪入宫二十载,当了八年尚仪,多少宫女是她亲自调教出来?哪些人可疑,哪些人清白,哪些人聪明,哪些人可用,她能够稳坐尚仪这么多年,定然有一双利眼。 互惠互助,只要尚仪局掌握在了她的手里,再借助兰尚仪之手把可疑之人全部拔出,如此一来,她可以在不出半年之内稳住后宫,不出一年之内掌控后宫,不出两年之内令后宫固若金汤! “呦呦又骗了我。”萧华雍忽而闷声道。 他的怏怏不乐来得莫名其妙,沈羲和狐疑地看着他。 “呦呦可是说过不喜布长远之局,这难道不是长远之局么?”萧华雍眸中掩饰不住的黯然。 他的模样好似沈羲和是负心汉,辜负了他一片芳心。 沈羲和:…… “这哪里是长远之局,这是我必经之路,从我要嫁与你那一刻起,我便知晓这条路必不可少,自然要细细规划。”沈羲和有这个心思也就在一年多前,原本是在等天赐良机,并未想到,今年碰上了旱灾,正好这个时候荣昭仪犯到她手里,一切就好似顺理成章一般对上了。 “呦呦是何时定下此计?”萧华雍又问。 沈羲和只当他问这个是为了追究她这是不是长远之计,如实作答:“去年年初。” “哦,原来那时呦呦就非我不嫁了呢。”萧华雍笑得十分得意。 因为坚定了要嫁入东宫,才会去争夺宫权,才会想着要掌控后宫,这样一算,好似真的是那时候就决定非他不嫁。 瞧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沈羲和心里莫名也幼稚起来,竟是不愿看他猖狂:“是非太子不嫁。” 萧华雍唇角的笑容滞了滞,眼帘微垂,掩饰不住的失落,声音低弱:“我知,呦呦嫁的是东宫,而非萧华雍。” 原只是一句随口回怼之言,被萧华雍如此一说,冷心冷肺的沈羲和莫名心口一紧,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当真上了他的心? 这样一想,就越想越心口不是滋味,她明明知晓他是在意她对他的看法,将他放在心中的分量,还如此说话,着实有些伤他。 沈羲和正要开口,萧华雍仿佛已经被伤透了心,抿着唇沉默起身,目视前方从沈羲和面前走过,留给沈羲和的是无尽伤感的寥落背影。 大步追上去,沈羲和拽住了他的袖袍:“我并非此意。” 萧华雍转过头,幽幽看着沈羲和:“并非何意?其实呦呦不用安抚我,我原就知晓呦呦为何嫁与我,是我贪得无厌,得了呦呦一丝宽容,便想要更多,非你之过,是我贪欲作祟,且容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总能相通的。” 萧华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挣脱了沈羲和的手,大步离去。 在沈羲和看不到的地方,唇角缓缓上扬,湛亮的眸底哪有半点失落? 恰好目睹全部的天圆:…… 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无耻! 第603章 夫妻感情升温 沈羲和愣愣望着萧华雍消失的方向,她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视线在苍白的阳光之中模糊,才缓缓垂下眼,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去。 与萧华雍大婚不过三个月,这三个月他为自己所作所为,让沈羲和心里清楚,她没有办法再如嫁他之前那般冷漠与自我,再也说不出“我是怎样之人,婚前便与你说明,此刻再觉着委屈,不啻于自我掌掴”这样冷漠绝情而又清醒的话。 她想到了他方才那句话,容他静一静,他就能想清楚。 这里面饱含着多少委屈?让沈羲和想起了草原上的孤狼,单枪匹马,孤军奋战,为了活着而血溅三尺,遍体鳞伤之后只能寻个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它是狼王,哪怕体无完肤,他也不会弯下脊梁,无论何时它面对任何活物都是威风凛凛。但它也有脆弱之处,也有千疮百孔难以治愈之时,这些它都深深藏在自己的心里。 所谓的刀枪不入,是无边的孤寂汇聚成为强而有力的自我治愈之力。 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愿意救赎,只能自己强行吞下所有的痛与苦,日渐对这些麻木…… 想到这里,沈羲和蓦然起身,朝着萧华雍追去,月白色的轻纱罗裙,风中飘扬,拂过花枝翠叶,似天边的一丝浅淡流云,转瞬即逝,寻不见踪影。 沈羲和追过来之时,得了吩咐的天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假模假样地拦一下:“太子妃,殿下吩咐想静一静,任何人不得打扰……” 天圆心里很鄙视太子殿下,也不怕戏做过了,太子妃当真转头甩脸就走了,看太子殿下如何收场,最后还不是要自己舔着脸回去哄太子妃? 天圆没有觉得太子殿下在太子妃这里有骨气,又总觉转头就走更符合太子妃的性子。 然而他不知道萧华雍赌的就是自己在沈羲和心中的地位,她的性子太难以捉摸,让萧华雍不确定她现在对自己的好,是恩情,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处事之态,还是当真心里已经对他不同往日? 自信从容的萧华雍,在沈羲和这里永远是忐忑不安,因为缺乏心灵的栖息之感,他只能一点点小心试探,若是试探出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翻过去哄沈羲和也无所谓,正如天圆所想,在沈羲和的面前,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