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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开心心地搭公交回了家。 夏家的住宅位于城东老城区,一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居民楼。 外墙墙皮大半脱漏了,露出光秃秃的灰色水泥。 巷道七弯八拐,偶尔有妇人把洗完衣服、泛着洗衣粉白沫的污水倒在门前水沟里。 夏栖鲸坐在门口买了个葱油饼,边啃边喜滋滋往里走。 胡同歪歪扭扭,不大好走,但对于他这种从小在胡同长大的小孩来说就是轻车熟路。 夏栖鲸长得白净乖巧,嘴巴又甜,向来都是胡同邻里最受宠的小孩。 小时候夏父和周毓玲工作忙,有时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夏栖鲸就带着夏止桑随便摸到一家邻居去蹭饭,往往还能收获椰子糖和橘子若干。 夏止桑脸皮薄,到哪儿都不爱说话,绷着一张脸,弄得人家大人也特紧张。 每到这时候就只好夏栖鲸出马,给叔叔阿姨赔笑脸解释,我妹妹不是不高兴,她就是……最近幼儿园排练《卖火柴的小女孩》,您知道吧,特有名的那个童话剧,她演小女孩……靠着的那根柱子。 夏栖鲸想起这些事儿,乐得把葱油饼渣喷了一地。 把最后一块儿塞进嘴里,敲了几下门,想起自己有钥匙。 还没摸出钥匙呢,门开了。 时屿站在门里,挺和气地看着他:“回来了?” 第27章 见父母了 夏栖鲸的笑容僵在脸上。 最后一块儿葱油饼还塞在嘴里没咽下去,这下也是真咽不下去了,指着时屿“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屿的衬衣松松地系在腰间,双手插在裤兜里:“你好像很惊讶?” 夏栖鲸:“你在我家干什么!”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最不想看见的人,到得居然还比他早。 时屿说:“你妈妈喊我来的。” 夏栖鲸才不信:“我妈妈没见过你,连你的手机号都没有,怎么可能联系你。” 时屿正想说什么,门内突然传来周毓玲的声音:“栖鲸回来啦?” 周毓玲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中年妇女最常见的齐刘海,脑后扎着一根不长不短的麻花辫子,用黑色头绳绑得紧紧的。 周毓玲一边扇油烟一边道:“你爸买酱鸭去了,让他中午就提前买好又给忘了,只好又遣他去一次。小屿刚到也没一会儿,你们俩上屋里玩儿去,别站这儿了,这儿油烟大。” 周毓玲在场,夏栖鲸许多话不能说。 于是把话暂且咽了下去,拉着时屿回屋。 夏家这房子胜在买得早,占地面积还可以,就是楼层矮,采光不大行,阳光不好的时候老灰蒙蒙的,夏天外头热里头更热,冬天外头冷里头更冷,整个儿一小保温房。 此刻却前后开着大灯,照得亮堂堂的,甚至夏栖鲸房里的空调也提早开好了,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夏栖鲸心知这是周毓玲特地开的。 周毓玲一向节俭,平时能省点电就省点电,在客厅看电视都不大开灯的。 现在突然前后灯光空调大开,又差遣夏父去买熟菜,足以见得她对时屿的重视。 等夏栖鲸关了门,时屿开口道:“我没有刺探你的隐私,是你母亲先找到我家,找到我的手机号,然后来联系我的。她说今晚是第一次一起吃饭,想正式一点。” 夏栖鲸有点不舒服:“我没说你刺探我的隐私。” 时屿看着他的眼睛:“你白天说的,让我不要打探你的私人生活和爱好。所以我猜,你可能会觉得我监视你,或者故意和你母亲联系。” 时屿没提他用短信敷衍他、压根儿没打算邀请他来吃晚饭的事儿,夏栖鲸也觉得自己实在占不到什么道理,只好讪讪地说:“我是打算邀请你的,下午的时候忘,忘了。” “没关系,”时屿平静地说,“我本来也没打算来。” 这话一说,火药味儿就有点燃起来了。 夏栖鲸顿时有点慌。 这段时间以来他和时屿也算比较熟了,时屿又不太和他认真生气,基本上两人有什么矛盾都是斗嘴斗过去了,让他几乎忘了时屿生气和冷淡是什么样子。 没什么心眼的人生气,一般都会暴跳如雷,火气都写在脸上,随着毛孔一股股喷射出来,非要发泄出来不可。 而像时屿这种人,一般的挑衅惹怒不了他;可一旦恢复冷冰冰的神情,变得冷漠而寡言,也就意味着事态真正开始严重了。 可夏栖鲸又想不太明白,就这么一点事,至于这么生气吗? 他对时屿说:“我确实撒谎了,没有邀请你来和我家人吃饭,但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俩也不是真结婚,没这个必要。” 时屿:“只是吃一顿饭。” 夏栖鲸很客气:“是啊,只是吃一顿饭,也不是什么满汉全席,肯定比不上你家里平时吃的嘛。” 其实真正的想法是,既然不想和时家牵扯过多的关系,那就趁早斩断得好。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彼此勉强自己,去强行参与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周毓玲又一向敏感多心,他不想让她再为这件事费神和烦心。 时屿:“你以前也不带朋友回家吃饭?” 夏栖鲸不假思索:“带啊,我经常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