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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玄黑劲衣的箭手高大修长,立在对面佛殿屋顶,长到殿高的松柏树在夜风中滔滔如海。这个人跳动间,那些树木正好能挡住他的身影。 京兆府的官吏扑上,一只只箭钉射在他们面前,有的直接被刺穿。 更多的箭飞向佛堂。 这箭手射箭时,一弓三式,他意兴阑珊地手指勾动,下方那些人竟难以前行。这箭手便哈哈大笑: “蠢货,无能!连我的箭都挡不住。来啊,来啊——” 韦浮面色阴郁,却沉静无比地吩咐:“绕远路,从后殿包围他。” 而他又疑惑,这人是谁,武艺如此高强! 想捉拿箭手的官吏们前仆后继,一个个被戏耍得如同无头苍蝇。那屋顶上射箭的人享受他们的狼狈,不停嘲讽乱骂。他疯疯癫癫间,看到了雷电劈断的一棵巨树下,倒着一个老人。 梁丘呼吸冰凉:“祖母!” 他不顾韦浮的劝阻,冲出佛堂扑去梁老夫人瘫倒的身子前。他抱住昏迷过去的老夫人哭泣,连连求祖母醒来。 箭手眯眼,玩味地把手中弓对准了他们:“啧啧,祖孙情深,感人肺腑。我却最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感情——” 他手指勾动,箭只要破弓而出时,一个魅影从旁侧冲撞而来,将他撞得向后跌退三步。 箭手抬头,来人正是风若。 他看着风若,眯起眼,咧嘴笑:“你……” 风若冷哼一声,哪里和他多说,迎身而上。这人并不把风若放在眼中,眼神轻蔑:“你兄长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忽而身子一凝,猛地大跃跳起,向旁侧翻滚。他手中的箭射出,卧倒时,看到一袭金丝红线的华美裙摆飞扬。 下方人惊呼:“公主殿下!” 风若都一愣:“公主……” 从后殿方向爬上屋顶和风若配合击杀箭手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不显山露水、看起来只是一个摆设公主的暮明姝。 暮明姝爬上屋顶,发间金钗步摇摇落,衬着她艳丽眉眼。她撕掉自己碍事的飞纱,缠在手臂上,又从细窄腰间一抽,抽出一把骨鞭。 箭手爬起来时,暮明姝手中骨鞭飞出,直袭门面。 寒夜鸦杀,万籁俱寂! 风若听到暮明姝的喝声:“愣着干什么,与我一起拿下他!” 风若回神后,冲迎上去,正好与广宁公主前后配合,将箭手罩在中间。 下方的京兆府官吏们这才找到机会,靠近屋顶。他们拿着锁链,准备配合公主二人抓住这箭手。上方的打斗不停地向下簌簌落灰,有官吏抬头,看到敌人森寒的眼睛。 敌人像是与他们有深仇大恨一样。 韦浮静静地在下方指挥这场战斗。 这场战斗利于官府,有公主殿下和风若两人夹击,再有卫士们奋勇,拿下这箭手只是时间问题。只是韦浮先前以为,他们不可能拿下这个敌人。 因今晚这个圈套太明显。 背后人怎么会现身? 但是晏倾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一定会出来。” 如今,韦浮仰头看着上方的打斗,这人武功果然高强,那么多人上前拿他,竟难以围住。 夜风中,他喃喃自语:“这个箭手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抹着汗瑟瑟发抖的京兆府文吏。他们前来办案,案子涉及前朝,文吏们自然将前朝卷宗背得滚瓜烂熟。 这个文吏便喘着气回答韦浮:“回府君,依小人看,这个人应该是前朝南国的西风将军宋明河。传闻中,这位西风将军战无不胜,和那位北雁将军、就那位女将军一起齐名的。这人据说对南国皇室特别忠诚,尤其是对太子羡忠诚。 “这个宋明河脾气暴躁,性格古怪,为了赢战非常的严苛。前朝很多人都讨厌他,全靠太子羡护着。后来南国亡了,太子羡死了,这人也消失了…… “奇怪奇怪,他还活着并不意外,他却怎么说是太子羡要杀我们?太子羡难道没有死吗?!” 文吏惊骇,大汗淋漓——前朝太子羡若未死,这件反贼谋逆案,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们说话间,林斯年慢悠悠地摸过来,靠着门槛,啧啧道:“还以为这个将军有两下子,没想到这就要输了……” 韦浮盯着上方厮杀。 风若武功厉害,却没想到那位广宁公主同样厉害。若不是她今日的衣装束缚,她应该会更厉害。暮明姝和风若联手擒住箭手,将箭手按在屋顶瓦砾上。 京兆府待命的卫士们一拥而上,绑住那箭手。 箭手非但不惧怕,依然在大笑。 韦浮忽然朗声问:“太子羡是否活着?” 那箭手眯眸,似笑非笑:“那肯定啊,不然我怎么会来?告诉你,太子羡啊,就藏于你们中间……” 暮明姝一脚将他雀跃跳起来的身子重新踹倒。 这位公主殿下冷笑:“胡言乱语,休得间离我大魏子民。” 箭手目中沉沉,狂吼道:“这本是我南国!你们是窃国者,偷了我南国……噗——” 公主殿下从后再飞出一脚,将人踹出一丈远。 风若:“……” 他默默远离这位公主殿下。 他看身边卫士,卫士们也纷纷别头,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 宋明河明显是这个泼皮逆贼案的主谋。但是抓住他,并没有让人松口气,反而让京兆府更加肃然。 --